地方行政黨政體制研究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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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提要】大革命時期地方黨政體制的特色主要體現(xiàn)在三個方面:從政府組織的原則看,實行“間接黨治”原則;從制度規(guī)定看,實行地方黨政相對獨立的體制;從實際運行看,地方政府權力高于地方黨部權力。
【摘要題】民國史研究
【關鍵詞】黨治/地方黨政體制/國民黨
【正文】
針對大革命時期的地方黨政關系,有一種觀點認為,從總體而言,這個時期地方黨部比地方政府顯得更有權威。[1](p184)這一觀點是值得商榷的,不能一概而論。地方黨政體制是縱向黨政體制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黨治特色是地方政府組織原則的一個重要特征,省縣地方黨政權力結構的制度設計,規(guī)定了地方黨政運作的框架。從總體來看,地方政府比地方黨部顯得更有權威,而不是相反。
一地方行政組織的間接黨治特色
雖然地方政府的組織精神與中央政府的組織精神是一樣的,都是黨治原則,但稍有差別。中央政府實行的是“議行合一的直接黨治”原則,地方政府實行的是“間接黨治”原則。“間接黨治”也與代議制度下的間接政黨政治有別,前者是指地方黨部不能直接統(tǒng)制地方政府。在國民政府成立之前,粵人就實行“以黨治省”,鄰近的桂省也效法,如桂省曾預言:“依第一次代表大會所議決之省縣各條政綱,若于吾桂省次第實施,期年之間,黨治可決成功”。[2]在成立國民政府的同時,廣東省政府也作了改組。1925年7月1日,公布“省政府組織法”,7月3—4日,廣東省政府和市政府相繼成立。隨后,又建立縣級行政機構,到第二次東征(10月)前,已建立27個縣政府。[3]地方政府成立后,就面臨著正確處理與同級黨部的關系問題。雖然地方政府都要受國民黨的指導,但并不意味著同級黨部可直接統(tǒng)治同級政府,同級黨政組織之間是一種間接關系。
“間接黨治”原則在有關法律規(guī)范中有所體現(xiàn)。最初制定的《省政府組織法》第一條規(guī)定:“省政府于中國國民黨指導、監(jiān)督之下,受國民政府之命令,處理全省政務?!盵4]廣東省政府發(fā)表的成立宣言中說:省政府從政的“根本之計,尤在使全省人民及為人民服務之軍隊與官吏,皆受中國國民黨之政治訓練,使成為確信三民主義及實行三民主義之人”。[5](P1555-1558)這些條文并沒有規(guī)定省政府要受省黨部直接監(jiān)督和指導。黨治與法治是不一樣的,在黨治之下,無成文憲法,亦無正式制度化之立憲機關;在黨治之下,中國國民黨代表全國人民行使國家法律主權,中國國民黨之意即為憲法,中執(zhí)會或中政會即為立法兼行政機關。[6](P449)
以后修正的《省政府組織法》繼續(xù)貫徹這一黨治原則,但間接黨治稍有改變。1926年11月10日,《省政府組織法》第一次修正,其中第一條規(guī)定:“省政府于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及省執(zhí)行委員會指導、監(jiān)督之下,受國民政府之命令,管理全省政務。”第五條規(guī)定:“省政府得制定省單行法令,但不得違之決議及國民政府命令?!盵7]與此前的《省政府組織法》相比,黨治原則規(guī)定的措辭有所變化,也即把省政府受“中國國民黨指導、監(jiān)督”具體化為省政府受“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及省執(zhí)行委員會指導、監(jiān)督”。關于措辭變化的原因,有的學者認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為中國國民黨之代表機關,而省執(zhí)行委員會為該會駐省代表機關”,“其意志當為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意志”,“故此項修改仍繼續(xù)初次規(guī)定法意,特加具體約束耳?!盵6](P449)這種觀點是值得商榷的。事實沒有這么簡單,真正的原因是:以黨治國,在中央層級是很明確的,也即實行黨政一體制,但在地方,不可能象中央黨政體制一樣。在地方,如何貫徹以黨治國的黨治原則,還在摸索之中。在軍政時期,軍事是第一位的,地方黨政關系的復雜性還未充分顯現(xiàn)。進入訓政階段后,各種黨政矛盾激化,從而導致地方黨政糾紛不斷。雖然導致矛盾發(fā)生的原因許多,但省組織法設計的黨政體制也值得思考,故1927年7月8日,第二次修正組織法,不得不將“省執(zhí)行委員會”字樣刪除。
從以上也可看出,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組織法都標明了黨治原則,但有差別:中央是通過中政會實行“議行合一的直接黨治”原則,而地方政府是在國民政府垂直領導之下。地方黨部雖也監(jiān)督指導地方政府,但是,它不能干預地方政府,它們之間的關系是一種間接關系,筆者姑且把它稱之為“間接黨治”原則。不僅如此,地方黨政之上設有綜攬立法、行政權限的“議行合一?!钡臋C關,那就是政分會。有政分會的存在,省政府要向政分會負責并報告工作,所以省政府的間接黨治色彩更加明顯。1927年3月13日,二屆三次全會通過的《修正政治委員會及分會組織條例》第6條規(guī)定:“政治委員會分會之人數(shù)、權限、任務及與當?shù)攸h部之關系,由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規(guī)定之?!钡?條規(guī)定:“政治委員會分會,對于地方政治問題之決議,得直接交由地方政府執(zhí)行之,但須報告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盵8](P320-321)從上述規(guī)定可看出,各地政分會是幾個省黨政之上級機關,地方政府直接受政分會領導而不是受地方黨部領導。政分會既管黨務,也管行政立法。省黨部省政府都要向政分會報告工作,如1927年4月7日,廣東省黨部致廣州政分會要函,請將第二屆選舉經(jīng)過事宜向中央解釋。[9]廣東、廣西兩省的行政方針也是由廣州政治分會規(guī)定的。福建克復后,1927年2月9日,廣州政分會第10次會議,特議決對福建省之行政方針,先由分會將兩廣之行政方針,電閩省政務委員會,以為參考之用,再由該政務委員會按察該省政治情形,草擬辦法,并報告政分會,然后再由政分會定對于閩省之行政方針。[10]所以廣州政分會“負廣東廣西福建三省政治黨務任務”。[11]福建臨時政治會議成立后,福建省政府并未成立,“福建軍民財各政及黨務進行事宜”都由臨時政治會議處理。[12]所以,中央“政治會議不啻為黨中政治上之最高機關”,“各省之軍事外交黨務諸重要問題”由政分會負責,“均集中于黨,故政治會議確成為政治上黨務上軍事上唯一的指導機關?!盵13]
總之,從地方組織看,廣東省政府的組織特色是黨治。就黨治在地方政府組織實行而言,它又有不同中央政府組織黨治的特色。具體表現(xiàn)為:中央及省執(zhí)行委員會為省政府監(jiān)督機關,[14]它們不能直接領導、干預省政府的內部事務(見圖1)。
附圖
圖1廣東地方黨政體制
資料來源:參閱王正華:《國民政府初創(chuàng)時之組織及黨政關系(民國十四年七月至十五年十二月)》,《中國近代現(xiàn)代史論集》第28冊,第95頁;1927年1—4月廣州《民國日報》。
二地方黨政體制的相對獨立
這個時期,雖然地方政府實行間接黨治原則,地方黨部可以監(jiān)督地方政府,但并非事事要聽黨的指揮,受黨的控制和操縱。國民黨的指導思想是要建立相對獨立的地方黨政體制,即機構相對獨立和職能相對獨立。在這種體制下,地方黨政自成系統(tǒng),又互相聯(lián)系。
關于地方黨政體制,有一些制度規(guī)定。從這些制度規(guī)定來看,地方黨部不能超越地方政府。地方黨政關系是一種黨不干政,政不干黨,黨政相互監(jiān)督的關系。這種關系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地方黨部只能監(jiān)督地方政府,對地方政府只有建議之權而無干涉之權。1926年1月24日,國民政府發(fā)出通告:“國民政府基于以黨治國之精神而成立,凡政府所舉措,皆本于黨之主張。最高黨部代表本黨對于政府施行指導、監(jiān)督,其余各屬黨部及各種人民團體對于政治問題,固有自由討論及建議之權,而對于財政收入及一切行政事項,不容直接干涉;否則破壞行政統(tǒng)一,紀綱不存,國無以立。[15]從這個通告可看出,中央黨政體制與地方黨政體制是不一樣的。中央黨政機構雖是分離的,但人員是重疊的,中央黨部可直接指揮、控制國民政府。地方黨政機構不僅是分離的,而且職能也是有分工的,黨部不能直接指揮、控制、干涉地方政府,只有最高黨部才能代表國民黨對所有政府實行監(jiān)督和指導。
其次,地方行政及司法機關也不能干涉地方黨務,政府機關如有意見應報告其上級機關乃至中央黨部處理。1926年7月20日,中央第42次常會上,討論和通過了廣東省黨部呈請通令各行政及司法機關不得干涉黨務的提案,中常會決議交政治會議討論。該“案系由東江行政委員徐桴擅自越權改組縣黨部而發(fā)生”。從這個會議的決議可看出,國民黨中央也是不允許地方政府干預地方黨部事務的。[16](P435-436)
第三,政府機關不能隨意逮捕黨務人員。地方黨政發(fā)生矛盾之時,地方政府往往利用手中掌握的軍警大權逮捕殘殺黨務人員。國民黨中央對地方政府此種行為是嚴厲禁止的。7月24日,中央第43次常會上,有廣東省黨部的提案:呈稱各縣行政機關拘捕黨員事宜不斷發(fā)生,有違中央通令,應請嚴辦。該案的由來是:據(jù)順德縣臨時監(jiān)察委員會及執(zhí)行委員會先后呈稱,第六區(qū)黨部常務委員兼農(nóng)民學校校長梁著泉被縣長陳粹維擅捕監(jiān)禁一案;又東江行政委員徐桴函復,大埔縣長陳毓輝濫押縣黨部干事李韻琴一案。廣東省黨部呈稱,關于行政機關不準干涉黨務,已交由國民政府通令在案,至此種逮捕黨員事件,前由中央通令各縣并行知政府查照,凡逮捕黨員,除現(xiàn)行犯外,應先呈報中央,然后執(zhí)行等各在案,惟此種事件發(fā)生甚多,而依請呈報者甚少,是應設法制裁,以維黨紀。中央對此種行為,若非嚴予制裁,影響黨務前途殊非淺顯。中常會決議:關于逮捕黨員手續(xù),前既經(jīng)中央通令在案,該縣長毋得故違,惟姑念該縣長等以初次未諳手續(xù)之故,從寬免處,但在押之黨員等,應由省政府查明實在情形后,準予保釋,并再通令各縣嗣后應依前案辦理,如再故違,應予以嚴重處分。[16](P444-445)8月7日,中央第46次常會上花縣縣黨部電告三水縣長楊宗炯竟槍決黨員,請予懲戒案,該會決議:交省政府派員查辦。[16](P482)
最后,國民黨中央已初步規(guī)定了處理地方黨政矛盾的一些原則。如黨政互有意見,應報告各自的上級機關處理,上級機關處理不了,由中央黨部決定。地方黨部不能干涉地方政府內政,如有意見應報告上級黨部,乃至中央黨部。地方政府對地方黨部有意見,應報告上級政府,及至國民政府。1926年2月政治會議決定:“縣黨部對于縣政府有監(jiān)督之權,及建議之責任;不得強制縣政府執(zhí)行。如縣黨部不滿縣政府之措施,應提出意見于省黨部,由省黨部轉咨省政府處理。”[17]1926年7月,廣東省饒平縣黨部擅設錢糧委員會,民政廳長提出意見于省黨部,省執(zhí)委會第32次會議決議交中央監(jiān)察委員會辦理:(一)訓令該縣黨部不得侵奪民財兩政權限,致干黨律;(二)函復廣東民政廳準予行使政權,解散該縣黨部擅自設立之錢糧委員會;(三)函知廣東省黨部注意督飭該縣黨務。27日,中央第44次常會決議:照中央監(jiān)察委員會執(zhí)行。[16](P452-453)
此外,地方黨政相對獨立還表現(xiàn)在同級之間相互交叉任職的情況很少見。
關于地方黨政應有分際的規(guī)定是國民黨地方黨政應各自相對獨立思想的制度化,就是到了訓政階段,這個思想和制度還是存在的,而且越來越堅定和鞏固。雖然制度規(guī)定地方黨政是一種相對獨立的體制,但地方黨部與地方政府到底是何種具體關系并未規(guī)定,從而導致地方黨政關系并不融洽,例如省黨政關系“至為淺薄”,兩者“之間判若鴻溝”。[18]為此,才有1926年10月19日中央各省區(qū)聯(lián)席會議關于省黨部與省政府關系議決案的出臺。該會通過的《省政府地方政府及省民會議縣民會議決議案》規(guī)定:省政府委員“產(chǎn)生之法,由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指定數(shù)人,會同省執(zhí)行委員會組織省政府?!笔↑h部并沒有直接組織省政府之權。第二天,該會又通過了《省黨部與省政府之關系議決案》,其中規(guī)定:各省情形不同,可分三種辦法:(1)省政府在省黨部指導之下;(2)省政府在中央特別政治委員及省黨部指導之下;(3)省政府與省黨部合作。某省應用某種辦法,由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決定之。[8](P281-283)國民黨中央堅持地方黨政體制是與中央黨政體制不同的,應有分際,但究竟采取何種關系卻還在摸索之中,對省級黨政體制的模糊規(guī)定就印證了這一點。
三從實際運作來看,地方政府權力高于地方黨部權力
從實際運行觀察,這個時期的地方黨政關系,各地情形不一。有的地方是以黨統(tǒng)政,如蘇、鄂等省。在蘇省,“黨部言在必行,縣長惟命是聽……民眾把黨部看作萬能”。在鄂省的一些縣,縣政府主動表示服從縣黨部的決議案;縣署人事經(jīng)縣黨部決議通過后始能任用;縣府財政亦受縣黨部監(jiān)督。[19]
有的地方是黨政制衡,如湘省。在湖南,“凡革命勢力伸展所及之地,政府必在黨指揮監(jiān)督之下。無可疑義”。[20]1926年10月召開的湖南省國民黨第二次代表大會通過的《關于市縣黨部與縣長之關系決議案》規(guī)定:“縣長與市縣黨部立于同等地位,遇事以協(xié)商形式解決。[1](P183)
有的地方是以政治黨,如粵省,粵省政在黨之上。在北伐之前,由于國民政府實際統(tǒng)治的領域僅有廣東省,所以廣東省的地方黨政關系是此時地方黨政體制運作的一個突出代表,其他省的地方黨政關系并不是占主導地位的關系模式。也正因為國民政府實際統(tǒng)治的領域僅有廣東省,所以中央黨部可以避開省黨部而直接指導和監(jiān)督省政府,省政府領導人也同時兼任中央黨政職務。[21](P261)我們可以對比一下廣東省政府與省黨部的組成人員,就可看出省政府與省黨部的各自地位。省政府的組成人員如下:
胡漢民中國國民黨臨時中央執(zhí)行委員、中央執(zhí)行委員,國民政府委員、外交部長、軍事委員,廣東省省長
許崇智中國國民黨候補中央監(jiān)察委員、軍事部長,國民政府委員、軍事部長、軍事委員,廣東軍事廳廳長
廖仲愷中國國民黨中央執(zhí)行委員、工人部長,國民政府委員、財政部長、軍事委員,廣東財政廳廳長
古應芬陸海軍大元帥大本營財政部長,中國國民黨候補臨時中央執(zhí)行委員、商民部長,國民政府委員,廣東民政廳廳長
孫科中國國民黨廣州市特別黨部執(zhí)行委員、組織部長,國民政府委員,廣東建設廳長
宋子文廣東商務廳廳長
許崇清廣州市教育局長,中國國民黨候補臨時中央執(zhí)行委員,廣東教育廳廳長
陳公博廣東農(nóng)工廳廳長
省黨部的組成人員,省黨部則于1925年11月4日召開第一次會議,選出了陳公博、楊匏安、甘乃光為常務委員,楊匏安為組織部長,甘乃光為宣傳部長,彭湃為農(nóng)民部長,劉爾崧為工人部長,范其務為商民部長,陳孚木為青年部長,何香凝為婦女部長,譚桂萼為書記長。除了甘乃光、范其務、陳孚木,何香凝不是中共黨員以外,其余的都是中共黨員。除了何香凝任中央黨部婦女部長、甘乃光任國民政府監(jiān)察委員外,其他人沒有在中央黨政機關任職。
從省政府與省黨部的組成人員來看,前者主要是國民黨中央黨政要員,后者也有兼任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職務的,有些還是群眾運動干部,但主要是中共黨員,在中央政府居要職的少。省政府組成人員的地位要高于省黨部組成人員的地位,這也說明了省政府的地位要高于省黨部的地位。
省黨政機構相對獨立,但省級黨政是與中央黨政連為一體的,也即上下之間交叉任職的情況很普通,所以省級黨政之間矛盾很少發(fā)生。黨政矛盾和糾紛主要發(fā)生在縣級黨政之間。縣政府利用手中掌握的財政、軍警等大權,處處為難縣黨部,甚至殘殺黨部人員。這從另一角度說明了地方政府的地位要高于地方黨部。例如,從化縣黨員陳逸如等致函中央執(zhí)行委員會,報告該縣縣長朱本恕等摧殘黨務情形;紫金縣黨部籌備處報告云:“一般土豪劣紳,多誣以赤化、共產(chǎn)、公妻、過激等口號,又指黨部為共產(chǎn)機關?!鼻叭呜S順縣長杜石珊“身隸黨籍”而“即將黨部文書、印倌、宣傳品搗毀無余,復將國旗、黨旗撤除,以換陳(炯明)軍旗幟”。有時省黨部也站在縣政府這一邊,不分青紅皂白地譴責縣黨部濫用職權。如1926年2月,順德縣黨部率領農(nóng)民自衛(wèi)軍擊斃了準備暗殺縣黨部執(zhí)行委員的惡霸譚十二,隨后,廣東省黨部指責此舉“濫用職權”,停止順德縣黨部執(zhí)行委員、監(jiān)察委員的職權,派遣中共黨員潘兆鑾前來另組臨時執(zhí)監(jiān)委員會。[21](P251-263)
關于縣市黨部與縣市政府之間糾紛之多之原因,焰生發(fā)表了長篇社論,他認為原因有三:其一,縣市行政長官摧殘黨務者,殘殺者,志以為劣紳土豪張目以維持找尋其利益者,亦不乏其人。其二,有時縣市長官欲兼任縣市黨部執(zhí)行委員而不得就心存敵意糾紛不免時起。其三,縣市黨部如落在一般革命青年之手,就會發(fā)生一種幼稚病,對于縣市政府之行政用人,輒受干涉,從而導致矛盾發(fā)生。所以,焰生認為“縣市黨部與縣市政府關系之規(guī)定,尤為當前之急務”。[22]這篇評論對于地方黨政矛盾發(fā)生的原因的分析還是比較客觀的。在地方黨政這一對矛盾統(tǒng)一體中,地方政府是處于主導地位的,矛盾和糾紛的發(fā)生主要是由地方政府引起的,在地方黨政矛盾發(fā)生之時,地方政府也居于有利地位,為了正確處理縣市黨政關系,各地黨部要求黨居于政之上,力圖通過它來消除黨政矛盾。例如,1927年1月20日,廣東省政府委員會全體委員會議,以“各縣行政官吏,若無地方黨部及人民團體之協(xié)助與監(jiān)督,地方政治之改選不能實現(xiàn)”為由,特議決致函催促省黨部,請飭全省各縣黨部,于本年3月內改選完竣,[23]并經(jīng)呈奉中央政治會議廣州分會核準照辦。2月7日,廣東省黨部執(zhí)委第二屆第八次會議決議通過,并組織各縣市黨部改組委員會,議具一切改組計劃,提出執(zhí)行委員會議決定之。[24]1927年1月21日,廣東省黨部第二屆執(zhí)委第5次會議召開,紫金縣黨部提出縣黨部與縣政府關系處理辦法:其一,縣黨部在省黨部指揮之下,監(jiān)督縣政府;其二,縣黨部議決案在可能范圍內,縣政府須認真執(zhí)行,如認為不當,可交回復議或請示省黨部;其三,縣黨部對于縣政府用人行政,如認為不滿意之處,得提出意見書于縣政府,促其注意,但不得直接干涉用人行政。[25]但這個要求黨居于政之上的提案未獲批準。后來,第二次廣東全省代表大會上,東莞代表提出關于制定縣市最低實施政綱案。政分會第10次會議并案審議,議決辦法兩條:其一,“在各縣市黨部組織未健全以前,凡有事與縣交涉者,應呈省黨部執(zhí)行省政府辦理”;其二,“交省黨部省民大會籌備會議定呈核分發(fā)?!盵26]但是政分會這兩條措施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地方黨政關系問題。
中央為何不批準地方黨居于地方行政之上的提案,是有原因的:關于地方黨政關系,國民黨中央與地方有不同的思路,中央主張地方黨政應有分際。但這種分際思想還不確定,還沒有向廣東省以外的其他省推廣,從而導致地方黨政運行沒有統(tǒng)一的機制,黨政體制形態(tài)不一。
隨著戰(zhàn)爭的推進,統(tǒng)治地盤的擴大,廣東省以外的其他省黨政體制有所變化,地方黨部權力逐漸居于地方政府之上。在黨軍克服區(qū)域內,一般先設立省黨部,然后才成立省政府。1927年4月初,云南胡若愚等將領倒唐后,表示服從國民政府,并致電廣州政分會,請派員赴滇組織省黨部,政分會即議決派蔣子孝等7人為云南省黨部籌備員。[27]在省政府正式成立之前,一般組織臨時政治會議作為該省過渡性的政治指導機關,如鄂、贛、浙、滬等均是。有關資料顯示,在這些省區(qū)內,省黨部大多能指導和監(jiān)督省政府,特別是在中共黨員主控下的省黨部,這種指導監(jiān)督更能切實執(zhí)行。如湘省,省黨部權力很大,省政府處于從屬地位。這個時期,省政府多由省黨部籌備組建,省政府委員也多由省黨部委員兼任。如1927年4月10日鄂省政府成立時,省黨部執(zhí)行委員董必武、徐謙、孫科、李漢俊、張國恩、孔庚、鄧初民和監(jiān)察委員鄧演達均當選為省政府委員;各廳廳長除財政廳外,均由兼有省黨部委員身份的政府委員擔任。省黨政基本上是一班人馬。[1](P182-183)
總之,從總體上說,國民政府的地方黨政體制結構是:地方黨政雖是相對獨立的體制,但政府居于黨部之上;在軍事占領區(qū)則是黨部居于政府之上。國民黨主流傾向是地方黨政應有分際,從而導致政的地位高于黨。亞里士多德說:“法律(和禮俗)就是某種秩序;普遍良好的秩序基于普遍遵守法律(和禮俗)的習慣?!盵28]黨政體制也可說是黨政運作的秩序,廣州、武漢國民政府時期,國民黨中央關于地方黨政關系的思想不明確,從而導致地方黨政體制的制度規(guī)定比較混亂,黨政兩個政治主體也就無法形成遵守法制的習慣,黨政必然是無序運作。廣州武漢國民政府時期,中央和地方的黨政體制框架基本形成,這為訓政前期的黨政體制的確立打下了基礎。撇開內容不說,從形式上,訓政前期的黨政體制框架與廣州武漢時期的黨政體制框架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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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佚名.由軍政時期過渡至訓政時期之湖南——黨務蒸蒸日上,政府能代表民眾利益,政府與黨部完全合作[N].廣州民國日報,1927—01—19.
[21](日)深町英夫.近代廣東的政黨·社會·國家—中國國民黨及其黨國體制的形成過程[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3.
[22]焰生.縣市黨部與縣市政府之關系[N].廣州民國日報,1927—02—17.
[23]佚名.省政府致函催促省黨部改組各縣黨部,于本年3月內改組完竣[N].廣州民國日報,1927—01—21.
[24]佚名.省黨部執(zhí)委第2屆8次會議錄[N].廣州民國日報,1927—02—08.
[25]佚名.省黨部執(zhí)委第五次會議紀[N].廣州民國日報,1927—01—27.
[26]佚名.省黨部規(guī)定縣市黨部與縣市政府關系[N].廣州民國日報,1927—02—16.
[27]佚名.政治分會派員赴滇籌備該省黨部[N].廣州民國日報,1927—04—05.
[28]亞里斯多德.政治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5.353—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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