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生命分析論文
時間:2022-01-28 0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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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的淡化
我們知道,“時間畸變”是一切虛構敘事,尤其是電影敘事的中心要素?!半娪耙v好故事,其中一個至關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就是如何控制時間流程,如何重構乃至‘雕塑’時間。對時間畸變的富于匠心的營構,直接奠定了影片本文對故事中心的選擇,對情節(jié)結構的編織和對情感意圖的取向。”。
《孔雀》開片是一家五口圍坐在小小的圓桌上吃飯的畫面,畫外音“七十年代的夏天”告訴我們本事時間大致是中國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這里需要指出,“‘本事’時間雖然呈現(xiàn)出現(xiàn)實時間性的特征,但它本體上仍屬于虛構故事世界。”由此實施“時間畸變”,在七十年代的大背景下建構“本文”時間。導演將影片文本分為姐姐、哥哥、弟弟三段進行敘述,我們可以用圖1.1來概括三敘事段的時間演進及其中的故事片斷:
從圖中不難看出,姐姐的故事基本遵循“燃起夢想——夢想破滅”的循環(huán)與往復,哥哥的生活平淡現(xiàn)實且波瀾不驚,弟弟一直消極頹廢、逃避遁世。分別比較三段文本起點與終點的故事,發(fā)現(xiàn)它們都不是同時發(fā)生的,有先有后;而具體相差多久,我們無法明確判斷出來。所以說導演在確立“本文”時間時,截取的三位人物的生命片段長度不一致,始末時間也不相契合。另外,所有故事發(fā)生的時間標簽大致只能精確到四季,姐姐的基本是夏-夏-秋-秋-冬-夏;哥哥的大致為:夏-冬-夏-夏-夏-春-冬;弟弟的可表述成夏-夏-夏-冬-夏-夏。
綜上,該片三段“本文”時間各不相同,各段內故事的具體發(fā)生時間也模糊未明,導演一方面要在“本事”時間的基礎上建構“本文”時間,另一方面又要極力淡化時間被雕琢了的痕跡。這樣的時間設置,就把敘述重心轉移到具體的生命片段和故事本身上來了。雖然只是三位人物不同命運的展示,但均沒有被打上時間標簽,從而讓它們具有了普遍性,宛若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一面面鏡子,折射出個體的生命境遇的同時,也折射出本片的主旨意圖:每個人的一生,都有似三兄妹那樣的生命片段和人生故事,都希冀青春生命如結尾孔雀開屏般絢爛精彩,都如三兄妹那樣為夢想付出過艱辛的努力。然而現(xiàn)實生活總是殘酷的,上述三段文本時間軸分別以“姐姐與小王結婚”、“哥哥相親做買賣”、“弟弟歸家作家庭婦男”作結,盡管他們不懈的去追求理想,結局終歸一樣,我們每個人的生活不會按自己對它的設計進行下去。
二、空間“話語”的運用
喬治·布魯斯東指出:“電影的結構原則是空間……電影采取假定的時間,通過空間的安排來形成它的敘述”并得出“在電影中空間是首要的”這一結論。鑒于空間藝術元素在電影敘事中的重要地位,我們分別解析該片的鏡頭空間和形象空間,看看它們是如何結構并形成全片獨特的敘事特征和話語意旨的。
1鏡頭空間:固定、深焦、長鏡頭、隱喻意象
《孔雀》作為顧長衛(wèi)的電影處女作,我們明顯可以看出他對固定鏡頭、深焦距鏡頭、長鏡頭的偏愛。影片中除了少量的運動鏡頭外,大部分都是固定機位拍攝的鏡頭。無論是數(shù)次出現(xiàn)的全家人在走廊上吃飯的場景,還是姐姐理想主義追求的展示,哥哥現(xiàn)實主義的生活狀態(tài),弟弟消極悲觀的經(jīng)歷,導演始終保持一種客觀的凝視姿態(tài),用靜觀的方式表現(xiàn)生活中一幕幕平凡的場景,讓觀眾與其一道遠遠的關注著銀幕人物的生命流淌。
另一在該片中頻繁出現(xiàn)的是長鏡頭。比如影片中三段落前出現(xiàn)的全家人圍坐在圓桌上吃飯的長鏡頭,后景是狹長的走廊深處鄰居家的炊火,老人小孩跑下樓看熱鬧的身影,七十年代夏天的回憶真實的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散發(fā)著淡淡的傷感留戀。又如全家人做蜂窩煤的那個全景鏡頭,時長達62秒,我們似乎又重溫了那個隨風而逝的似水年華。在哥哥一段的敘述中,最震撼人心的是那個45秒的長鏡頭,正面平視的畫面中母親當著全家人的面毒死哥哥的“孩子”,那只雪向的鵝歷經(jīng)痛苦的掙扎終歸安詳。這些長鏡頭的運用大量結合深焦距景深鏡頭,在記錄中揭露和還原生活本來的現(xiàn)實感。
導演一方面通過鏡頭將平淡、質樸的生活本貌不加修飾搬上銀幕,另一方面也著力營造著現(xiàn)實的殘酷。如多次運用鏡子這一隱喻色彩濃厚的物象,在傘兵歡送大會上,英俊的男傘兵整理軍容的畫面呈現(xiàn)在鏡中,片尾姐姐在街上重新邂逅了他,斯時已被生活磨礪成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并且完全遺忘了姐姐。姐姐微笑著離去卻在賣西紅柿的攤前掩面痛哭,這是姐姐理想徹底幻滅的時刻,而從中折射出的人生的無奈與殘酷卻異常震撼人心。同樣的鏡中拍攝在姐姐認識干爸一段用的最多,干爸跳舞、同姐弟看電影煮飯——這
橫坐標軸為弟弟文本時間軸(下圖)些都是非真實的,短暫的虛幻過后是殘酷的現(xiàn)實,姐姐被干爸家人罵作狐貍精,生活又復歸原位。
固定、深焦、長鏡頭,隱喻意象——這些頗具匠心的電影語言其實都闡述了同一主題,即生活正如片中一幕幕場景一樣平靜如水,縱使偶爾會蕩漾起夢想的漣漪,也會很快恢復依舊。影片里不乏夢想被現(xiàn)實撕裂的近乎悲愴的畫面,但整個鏡語體系從容、平實。因此說導演只是還原了生活的本真,以此傳達對生活的理解,對那些平凡生命憐愛的情懷。
2敘事色彩
《孔雀》的總體色彩基調是灰色。青灰的天空、青灰的街道、青灰的走廊、青灰的院墻、青灰的胡同……開篇時全景式俯拍小鎮(zhèn)的早晨,煙霧繚繞,陳舊灰暗的老屋間裹夾著罅隙的街道,灰色籠罩奠定了全片憂傷沉重的影像基調,在這樣的氛圍里,故事慢慢鋪開——三兄妹,三種生命狀態(tài),無一例外地呈現(xiàn)出慘淡的灰色。在一片凝重的灰色中,偶爾也有幾抹亮色突兀而人。在姐姐灰暗單調的生活中。騰起的藍色降落傘無疑是她此生最輝煌的夢想寄托;哥哥手捧金黃的向日葵送給中意的姑娘,他掀開紙盒蓋,一抹溫暖的黃映入眼簾;弟弟穿著白色的海軍服威風凜凜,雖然它來自于姐姐的幻想。
如果說影片中灰色代表現(xiàn)實,亮色代表夢想,那么灰色背景的渲染,灰色人生的展示即是導演對現(xiàn)實生活層面的詮釋,亮色的演繹傳達著導演對每個青春生命渴望夢想、追求夢想的理解與包容。整體灰色的基調與零星亮色的點綴,這樣的敘事色彩直指影片的思想內涵,夢想雖可敬,現(xiàn)實的車輪終會將其碾壓于瞬間,無論青春的亮色怎樣演繹。最終還是要還原于生活本來的平凡、單調與灰暗。
3形象空間
如果說鏡頭空間主要從電影敘事的“語法”層面闡釋了電影表意的“話語”方式及運動功能的話,那么,形象空間則是從影片整體結構角度對電影敘事空間的審視。因而形象空間也可以視為“影片”意義上的空間。這里的“形象空間”屬于“內涵的所指”層。如電影音樂代碼的空間含義?!犊兹浮分校娪耙魳放c畫面空間、與視覺影像的沖突與融合深化了本文的敘事主旨。
從敘事的角度講,音樂與畫面的組合關系大體上有兩種方式,一是敘事時空中的音樂,這類音樂多是有聲源的,在該片中,朝鮮歌曲、廣播音樂或是露天舞會的背景音樂,都滲透著對那個時代的淡淡的傷懷;另一種為影片情節(jié)呈現(xiàn)空間之外的音樂或歌曲,它們一般無聲源,貫穿《孔雀》全片的樂曲,來自于最初姐姐的手風琴演奏。小鎮(zhèn)的街道上,藍色的降落傘在自行車后座自由的飛翔時,音樂充滿了追逐夢想的浪漫;一家人圍坐吃飯時,音樂傳遞著對現(xiàn)實生活的感傷;姐姐在西紅柿攤前失聲痛哭時,音樂描繪著她理想破滅幾近崩潰的心境??傊?,音樂調節(jié)、平衡且貫通著整部影片的鏡頭運用、場景轉換,使影片文本的整體運動節(jié)奏舒緩有致,更重要的是在“象”的呈現(xiàn)過程中,“音”有力地渲染烘托了其問的情緒:追求理想的沖動、明朗,至理想幻滅回復現(xiàn)實的悵惘、悲愴……該片深層的意蘊也隨之流露出來。
三、敘事聚焦
按照敘事學的理論,當一部電影講述一個故事時,導演要用鏡像語言創(chuàng)造一個可供接受者觀看的文本,建構一個聚焦文本的視點,從而確定電影的美學風格和藝術追求。敘事焦點是敘事學的核心問題,熱奈特在《論敘事話語》中提出用“聚焦”取代“視點”,并將其分為零聚焦、內聚焦、外聚焦三大類型。0他對這三種類型是這樣解釋的:“第一類相當于‘無所不知的敘述者的敘述’,……在第二類中,敘述者=人物(敘述者只說出某個人物所知道的),……在第三類中,敘述者<人物(敘述者說出來的要少于人物所知道的)?!?/p>
借鑒上文敘事聚焦的論述并具體到該片,開始隨著弟弟旁白的展開,第一人稱的畫外音共出現(xiàn)了八次。弟弟在以第一人稱的畫外音介入影片文本的同時,也出現(xiàn)在畫面上,這就意味著一方面弟弟是一個人物視角,是有所限定的,弟弟所講述的,只是他所經(jīng)歷,所聽說,所了解到的故事,或是他所體驗到的情感與意識,這些在電影中均以三位主人公的生命片段及人生故事呈現(xiàn),也正契合上述所指的內聚焦敘事方式;另一方面,弟弟追憶性的敘述又帶有全知色彩,比如影片結尾,兄妹三口依次走過籠中的孔雀,他們均錯過了開屏那一絢爛至極的時刻,這些均是弟弟無法知曉的。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本文又兼有了零聚焦的敘事色彩。
無論是第一人稱內聚焦還是“全知全能”的零聚焦,兩種敘事方式的交叉讓我們看到該片片名《孔雀》的意圖。在弟弟視角的關照下,雖然演繹的是三位主人公的群像,實則代表了現(xiàn)實中的每一個生命個體,人人都渴望青春的夢想如孔雀開屏般綻放。結尾三兄妹均未能一睹孔雀開屏,作為觀眾的我們卻將這中間的極致平淡與極致絢麗一覽無余,其實就是告訴我們現(xiàn)實生活的殘酷與無奈,即便懷揣理想不斷努力,但夢想從未實現(xiàn)過。就此而論,《孔雀》不只是兄妹三人青春片斷的回憶,更是對生命歷程和生命狀態(tài)的拷問。
四、綴合式團塊結構
從總體上說,影片的敘事結構是指一部具體影片的本文結構或影片總體結構。“影片的敘事結構是影片生命的骨骼和主干,是確立一部影片的基本面貌和風格特征的最重要的方面。一部影片之所以能給觀眾以某種新鮮的感受、心靈的觸動或情感的激蕩,除了其主題的深刻和人物形象的豐滿充實外,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其敘事結構的架構別出心裁并恰當?shù)皿w,富有敘述上的層次感、節(jié)奏感和藝術韻味?!?/p>
電影敘事的結構模式有很多,比如因果式線形結構、回環(huán)式套層結構、綴合式團塊結構、交織式對比結構、夢幻式復調結構等等。其中“綴合式”著眼于組合段上的非連續(xù)性和片斷性而言,影片各個組成部分相互間互不聯(lián)系,自成一體,需要某種綴合才能合為一體——或通過一個深刻的主題意象、或通過一種深沉宏闊的情緒基調抑或一個富于哲理性的歷史觀念等,將各個成散點的片斷聯(lián)結為一個統(tǒng)一體?!犊兹浮芳词沁@種結構體的代表,如圖:
在上圖中,團塊1、2、3分別是姐姐、哥哥、弟弟的故事,T線就是起綴合作用的畫外敘述人“我”,“綴合”功能是由獨立攝影機視點P提供的。如前文所述,影片分三段文本敘述,沒有緊張曲折的情節(jié)沖突,亦沒有故事的前因后果、跌宕起伏。顧長衛(wèi)有意將時代背景淡化,將情節(jié)線淡化,而執(zhí)著于生命片段的訴說,舒緩的節(jié)奏和豐富、詩意的細節(jié)展示了現(xiàn)實生活把生命的夢想與希望消磨、侵蝕殆盡的過程。所以說。《孔雀》的敘事屬于散文式的“形散而神不散”,注重的是視聽畫面的視覺張力和象征隱喻的表現(xiàn),意在對平凡生命的歌詠與詩意關照。
其實每個人都像是結尾的那只孔雀,身上的故事如同色彩各異的羽毛長滿了人生;也同影片中三位主人公一樣,生命歷盡悲憫與溫暖、無奈與希望?!犊兹浮愤@曲平淡樸素而又雋永凝重的詠嘆調潺潺流淌出導演深切的思考——人生擁有夢想是可貴的,對夢想綻放的渴望也是可貴的,并自始至終表達著對這樣的平凡個體的敬意:“盡管一生再平淡,平庸的歲月再漫長,也總可以等到開屏的瞬間。這樣的瞬間,便足以將生命照亮?!?/p>
摘要本文分別從敘事學中的時間、空間、聚焦方式以及整體結構角度,對顧長衛(wèi)的導演處女作《孔雀》進行解讀意在挖掘影片敘事體背后的深層內涵,進而揭示出創(chuàng)作者關于平凡個體生命歷程與生命狀態(tài)的深切思考。
關鍵詞時間空間“話語”聚焦敘事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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