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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美經貿摩擦給我國農產品國際貿易安全帶來了挑戰(zhàn)，對我國大豆進口及大豆消費者的實際影響越來越引人注目。本文在構建起從居民蛋白質攝入需求到進口大豆的傳導機制基礎之上，運用靜態(tài)預測方法測算出，假設不受中美經貿摩擦影響，2018年進口大豆估計值為10529.57萬噸，人均每日動物蛋白質攝入24.21克。但受經貿摩擦影響，2018年實際進口大豆比估計值減少1616.7萬噸，人均每日動物蛋白質實際攝入量比假設狀態(tài)減少0.23克。為進一步保障大豆進口安全和居民蛋白質攝入量穩(wěn)定增長，應當改善大豆進口能力、提高大豆的自給能力、降低飼料中豆粕的使用占比和引導消費者改變以豬肉為主的飲食結構。

關鍵詞:中美經貿摩擦大豆進口居民蛋白攝入

一、引言

從2008年到2017年，中國年均進口大豆約有40%來自美國，中美之間經貿關系的穩(wěn)定與否，事關國內大豆的供需平衡。2017年以來，中美之間的經貿摩擦不斷，首當其沖的即是大豆進口量的總體下降。當前，進口大豆主要用于油料壓榨和豆制品加工，其副產物為豆粕，是養(yǎng)殖飼料的重要來源，進而極大地滿足了肉蛋奶類動物蛋白食品的生產和消費。因此，中美經貿摩擦對大豆進口產生的直接影響，會通過大豆與飼料之間的傳導機制，進而間接影響居民的蛋白質攝入數(shù)量和結構。因此，厘清進口大豆與居民蛋白質攝入之間的邏輯關系，并準確識別中美經貿摩擦對這一邏輯關系上各環(huán)節(jié)的影響程度，對深度認識中美經貿摩擦的影響，進而做出更加有針對性的政策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二、動物蛋白質與進口大豆的關系

(一)動物蛋白質與飼料。隨著經濟的發(fā)展，從肉蛋奶類食品中獲取的動物蛋白質，在居民蛋白質攝取總量的來源中占據了越來越大的比例。作為本文邏輯分析的起點，首先以城鄉(xiāng)常住人口的比重為權重，對動物蛋白質攝入、消費與生產情況進行測算，測算結果如表1所示。由表1可知，2008年以來，我國城鄉(xiāng)居民動物蛋白質的攝入總量呈現(xiàn)出明顯的上升趨勢，由17.59克/日/人增長至23.54克/日/人，年均增長率約為3.4%。從結構上來看，肉類始終是居民動物蛋白質攝入的最主要來源，水產品類、蛋類與奶類分別次之。盡管動物蛋白質的產量和消費量都呈現(xiàn)出快速增長的趨勢，但二者之間總是存在著一定的缺口，其原因可能在于統(tǒng)計口徑的差異、數(shù)據誤差與失真、生產量的非居民消費用途、外出就餐等因素的影響(盧鋒，1998)。2008年，城鄉(xiāng)居民的動物蛋白質消費占到當年生產總量的40%，2017年為45%，呈現(xiàn)出較為明顯的上升趨勢，并且可以基本推斷出這一比例在今后同樣會呈現(xiàn)出顯著的趨勢性變化。動物蛋白質產量之所以能快速增長，是在畜牧養(yǎng)殖業(yè)規(guī)模化發(fā)展與工業(yè)飼料廣泛普及的背景下，飼料產量的迅速增長。2008－2017年，我國飼料產量實現(xiàn)了由1.11億噸到2.84億噸的快速增長，年均增長率約為15.55%，遠高于動物蛋白質產量2.37%的年均增長率。2008年，1單位飼料實際上約可以轉化為0.19個單位的動物蛋白質產量。而到了2017年，可轉化的動物蛋白質產量僅為0.09個單位。這表明，飼料與動物蛋白質產量之間的轉化系數(shù)是在不斷降低的，并且從時間序列上來看，這一轉化系數(shù)仍將在今后呈現(xiàn)出相對顯著的趨勢性變化。(二)飼料與豆粕。在我國的飼料生產中，豆粕是滿足其蛋白質標準的重要投入品。在飼料生產與豆粕消費過程中，二者之間的相關系數(shù)卻呈現(xiàn)出相對顯著的趨勢性變化。從總的趨勢性上來看，1單位豆粕添加進越來越多的飼料里，但在2014年，飼料生產與豆粕消費的相關系數(shù)達到5.04的峰值之后，便開始呈現(xiàn)較為明顯的下降趨勢。這表明，2014年以后生產1單位飼料所使用的豆粕的數(shù)量是在增加的，這樣的一種短期下降趨勢會導致更高的豆粕消耗。數(shù)據來源:根據布瑞克農業(yè)數(shù)據庫的公開資料整理圖12000－2017年我國豆粕、大豆產消之間的比例關系從豆粕的消費與生產來看，2008年以來，我國豆粕的產量與其用于飼料生產的消費量都呈現(xiàn)出快速增長的趨勢，如圖1所示，二者之間的比例關系也較為穩(wěn)定，始終圍繞著98%的水平上下波動，沒有呈現(xiàn)出顯著的趨勢性變化。(三)豆粕與進口大豆豆粕是壓榨用大豆的副產品。2008年，我國用于豆油壓榨的大豆數(shù)量為4750萬噸，到2017年增長至8550萬噸。但如圖2所示，每單位壓榨用大豆所能生產的豆粕數(shù)量，即出粕率基本穩(wěn)定在79%，未呈現(xiàn)出顯著的趨勢性變化。因此，可以認為這一比例在今后也將基本維持在79%的水平?；诔杀镜榷喾矫娴目紤]，我國生產豆粕的大豆絕大部分使用了進口大豆，因此從2000年到2017年大豆進口量增長了8553萬噸，年均增長率高達16%。大豆的進口量與壓榨量之比在2000年僅為0.48，2017年則為1.12。這表明，在當前階段，幾乎所有的用于壓榨的大豆皆來源于進口。如圖2所示，二者比例關系的變化趨勢也反映，在假設狀態(tài)下，這一比例關系將呈現(xiàn)出顯著的提高趨勢。由此，通過分別論述動物蛋白質與飼料、飼料與豆粕、豆粕與進口大豆之間的轉化機制，已經建立起了“動物蛋白質－飼料－豆粕－進口大豆”的蛋白質傳導機制如圖2所示。

三、中美經貿摩擦的影響

上述分析已經表明，中美之間的經貿摩擦將會影響進口大豆與動物蛋白質攝入之間的各環(huán)節(jié)。其具體影響程度，應當從如下兩個方面進行分析:一方面，應當將2018年的實際情況與2017年進行對比;另一方面，則應將2018年的實際情況與假設2018年未發(fā)生貿易摩擦的估計情況進行比較，這樣一種比較方法可以有效地識別出經貿摩擦對于預期增量的變化，識別出經貿摩擦到底剝奪了多少增長空間。(一)2018年假設狀態(tài)下的情況。假設2018年中美之間并沒有發(fā)生經貿摩擦，那么無論是大豆的進口、豆粕與飼料的生產、動物蛋白質的生產與消費極有可能在路徑依賴的影響下，沿著短期趨勢進行變化。因此，需要對假設狀態(tài)下2018年蛋白質傳遞邏輯中各環(huán)節(jié)的供應與消費情況進行估計。估計的方法可以簡單分為兩類:一是以各環(huán)節(jié)供應量與消費量近5年的變化率為依據，直接對其2018年的假設情況進行估計。二是通過估計前文蛋白質傳遞邏輯中的各個轉化系數(shù)，依次推導各環(huán)節(jié)的供應量與消費量(對于具有顯著變化趨勢的轉化系數(shù)，以近5年來的平均變化率來估計2018年的假設情況;對于沒有明顯變化趨勢的，以2000－2017年的算數(shù)平均數(shù)估計2018年的假設情況)。但采用這種方法應當先確定一個邏輯起點，以方法一對起點的假設情況進行估計。盡管兩種方法所測算出的估計結果存在一定差異，但總體上處于同一水平，可以采用取平均值的方法對其進行平衡。通過上述方法估計后的情況如表2所示?？梢钥吹剑诩僭O未發(fā)生經貿摩擦的狀態(tài)下，2018年的動物蛋白質產量和消費量、飼料產量、豆粕的產量和飼料用消費量等同比都有較大的增長。值得一提的是，大豆的進口量將有可能以超過10%的增速達到1.05億噸。(二)中美經貿摩擦后。2018年的實際情況2018年的實際情況卻反映出中美經貿摩擦對蛋白質傳遞邏輯中各個環(huán)節(jié)的影響，并且這種影響主要表現(xiàn)為增量與存量兩個方面的變化。增量變化方面，在中美經貿摩擦的影響下，首當其沖的是進口大豆。2018年，我國共進口大豆8912.87萬噸，較假設情況下減少了1628.03萬噸。最終反映在人均每日動物蛋白質攝入量上，較假設情況下減少了0.23克。由此可以看出，與假設情況進行比較，中美經貿摩擦剝奪了蛋白質傳遞邏輯上各環(huán)節(jié)應有的增長空間。而與2017年的實際情況進行比較，則可以進一步凸顯中美經貿摩擦的實際影響。與2017年相比，大豆、豆粕與飼料的供應量與消費量均有較大幅度的下降，而動物蛋白質生產量與消費量并未下降，但也僅有小幅度的增長，其原因可能在于其他蛋白飼料原料的替代、低蛋白飼料配方的使用與動物類食品生產結構的調整(胡冰川，2018)。

四、結論與建議

無論是2018年中國人均每日蛋白質攝入量的假設狀態(tài)估計值，還是2018年的實際值，都低于王寶琦、谷志科(1998)測算的24.8克的世界平均水平，居民動物蛋白質攝入量仍有一定的增長空間。用2018年假設狀態(tài)估計值與2018年實際值比較，中美經貿摩擦等影響2018年中國進口大豆增量變化是－1616.7萬噸，可能會導致2018年中國人均每日蛋白質攝入增量減少0.23克。用2018年實際值與2017年實際值比較發(fā)現(xiàn)，受貿易摩擦等影響，2018年實際大豆進口同比下降640.13萬噸，但是2018年中國人均每日蛋白質攝入量卻增長0.45克。2018年人均每日蛋白質實際攝入量同比只增長了0.45克，較理論上減少了0.23克。中美經貿摩擦沒有減少2018年我國居民蛋白質實際攝入量，但放慢了動物蛋白質攝入的增長速度，為深度解決中國大豆低產量與居民蛋白質攝入高需求之間的矛盾，基于“大豆進口－豆粕－飼料－動物蛋白質(人均每日動物蛋白質攝入)”傳導關系，提出如下政策建議。(一)改善大豆進口能力。為順利應對中美經貿對我國大豆進口與居民蛋白質攝入量的影響，首先應當在短期內改善大豆進口結構。第一，改變國內大豆市場高度依賴美國、巴西進口大豆的現(xiàn)狀，豐富我國進口大豆的來源，增加其他國家尤其是阿根廷、俄羅斯等國的大豆進口。第二，要通過優(yōu)惠政策鼓勵非主要進口國家大豆的生產，推動大豆國際貿易市場的競爭，扭轉我國之前在大豆國際市場議價中的弱勢地位，進而提升我國大豆進口的議價能力，控制大豆進口價格的波動幅度。(二)提高大豆的自給能力。中美經貿之所以對我國大豆進口與居民蛋白質攝入有影響，從本質上講是大豆自給能力不能匹配國內大豆市場消費能力造成的。雖然2018年我國大豆總產量已經達到2006年以來最高水平，但即使如此，2018年國內飼用豆粕消費的絕大部分仍來自進口大豆榨油剩下的產品。因此，第一，要緩慢增加本國大豆與豆粕的庫存，減少短期大豆供給的波動對本國大豆與豆粕消費市場的影響。第二，要改善本國大豆供應能力，要從供給側結構入手落實“調玉米、增大豆”的政策。一是在國內大豆總產量已達瓶頸，必須增加大豆科研投入，提升大豆的單產水平;二是鼓勵國內資本參與大豆生產，如向俄羅斯、巴西等國租借大規(guī)模的土地種植大豆;三是鼓勵農民調整生產結構，用財政資金補貼的方式增加大豆的種植面積。(三)降低飼料中豆粕的使用占比。第一，政府部門和相關協(xié)會應完善飼料生產的相關規(guī)定和標準。雖然中國飼料工業(yè)協(xié)會在2018年就設定了飼料中蛋白質含量上限，并有望降低豆粕需求約1100萬噸，但是這一標準的適用范圍僅限于肉雞和肉豬飼料，并未完全普及，因此要大力推進其它飼料標準的修正。第二，飼料生產企業(yè)應在飼料生產過程中，減少對豆粕產生的過度依賴，增加飼料中大麥、小麥、苜蓿草、DDGS和其它粕類等的使用，促進飼料中蛋白原料的多元化使用。(四)引導消費者改變以豬肉為主的飲食結構。在目前的生產條件下，1單位飼料生產的牛羊肉、蛋類和養(yǎng)殖類水產品產生的蛋白質要高于豬肉、禽肉和奶類產生的蛋白質。因而，第一，要出臺促進非豬肉類動物食品消費的政策，引導消費者增加牛羊肉、蛋類和養(yǎng)殖類水產品的消費。第二，供給側增加牛羊肉、蛋類和養(yǎng)殖類水產品的生產，降低牛羊肉、蛋類和養(yǎng)殖類水產品的生產成本，從價格方面增強這些產品對豬肉的替代作用。

作者:范丹 胡津京 魏佳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