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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畬族民間藝術的種類和特征

1.民歌

民歌是畬族民間音樂的一種主要形式。畬族民歌又稱為“畬歌”、“山歌”。畬族人民喜愛唱歌，他們“俗不離歌”，擅長“以歌代言”。民歌融入畬族人民生活的程度，可以畬族民間流傳的俗語形容：“飯以養(yǎng)身，歌以養(yǎng)神”。他們張口即歌，歌詞都是對照日常生活常識和勞動情景自編的。無論是祭祀、待賓、婚禮、節(jié)日，還是平時生活和勞動中，他們以歌對話，對答如流。他們在歌聲中敘世事、陳志趣、寄幽思、訴衷腸；通過唱歌記時令、勸耕織、比睿智、爭巧愚、調詼諧，甚至以歌辨親疏、度優(yōu)劣、正人心。多少世紀以來，畬族人民就這樣唱著山歌，在艱苦的環(huán)境中轉輾遷徙，刀耕火種，營造一個古老民族的堅韌、智慧和豁達。畬族民歌按內容分，可分為神話傳說歌、史事傳說歌、小說歌、風俗禮儀歌、勞動歌、時令歌、時政歌、情歌、雜歌、新歌、兒歌、哀歌等。畬族民歌主要有四大基本音調，包括閩浙調、羅連調、順文調、閩皖調。這四個基本音調雖然存在一定的差異，但卻具有難以割舍的內在聯系，“這四大音調各有所別，暗示畬族在漫長的歷史形成中不盡單一的民族來源以及分散居住后和其他民族所發(fā)生的交相混融。而四大音調互有關聯，則顯示出一個民族共同體所具有的共同的文化特征?！盵1]基于畬族民歌的特征，它已成為畬族一個重要而鮮明的文化符號。

2.舞蹈

畬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畬族舞蹈有特殊的文化背景。它在特定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中形成，有著本民族信仰、禮俗等方面的表現特征。畬族舞蹈的社會功能，不僅表現在娛樂作用方面，以此滿足民眾審美和情感宣泄上的需要；而且表現在以這一形體藝術闡釋民族的起源和始祖的史績，喚起民族的尊嚴和自豪，增強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承前啟后，繼往開來，振興和宏揚民族文化。畬族傳統(tǒng)舞蹈按內容分，可分為生產舞和祭祀舞，以祭祀舞為主。畬族傳統(tǒng)舞蹈與生產勞動和祭祀活動關系密切，由勞動場景和祭祀場景演變而來。生產舞是源于畬族人民生產勞動、表現生產勞動的舞蹈，有獵捕舞、栽竹舞、鬧春舞、谷神舞等。如獵捕舞，是與畬族人民狩獵生產關系密切的舞蹈。祭祀舞，與畬族人民祖先崇拜關系密切，集中表現在祭祀活動上。畬族祭祖是最隆重虔誠的全族性民俗活動。祭祀舞一般出現在兩種場合：一是在迎祖祭祖活動中，二是在進行傳師學師和做功德時，如龍頭舞、鈴刀舞、安祖舞、傳師學師舞、功德舞等。此外，還有迎神驅鬼、納祥祈福的舞蹈，如浙江文成的打王舞、閩東的《奶娘催罡》等。畬族舞蹈的表演者主要是男性巫師（又稱法師、師公）；普通民眾一般不表演，在某些特定場合，也只是跟著舞蹈做一些簡單動作。參加舞蹈人數，由舞種而定，有單人獨舞、雙人、三人、四人和多人等。祭祖舞在浙江蘭溪市水亭畬族鄉(xiāng)相傳已有200多年歷史。2011年6月11日上午，在蘭溪市水亭畬族鄉(xiāng)奎塘畈村，87歲高齡的雷長珠老人當眾表演了蘭溪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祭祖舞，只見他身披對襟赤衫，右手執(zhí)牛角狀鼓角，左手執(zhí)鈴刀，手舞足蹈之際金屬碰擊鏗鏘有聲。雷長珠老人表演的祭祖舞是從其大伯雷良進那里所學。傳說畬族祖先龍麒狩獵時不慎被野獸所害，后來畬族人民為了紀念龍麒，在每年農歷正月裝扮成師公，載歌載舞。祭祖舞，就是模仿當年親人拿著各種工具保護龍麒遺體、邊哭邊趕野獸的情景。祭祖舞念、唱都用畬族語言，表達驅邪趕鬼、超度亡靈和祈求族人平安[2]。祭祀舞在福建畬鄉(xiāng)還有一種巫師表演的巫舞，以《奶娘催罡》為代表?！赌棠锎哳浮肥情}東畬族巫師進行驅鬼鎮(zhèn)妖活動中的一段祭祀舞?！赌棠锎哳浮返募漓敕ㄊ拢傻朗磕邪缗b扮成奶娘陳靖姑的形象來驅妖、驅鬼，有消災驅魔的寓意。

3.工藝美術

畬族民間工藝美術源于畬族人民的物質生活需要和精神需要，畬族民間工藝美術的創(chuàng)造有著很大的自發(fā)性。在生產勞動和日常生活中，畬族人民根據實際需要，創(chuàng)作出各種民間工藝美術品，如刺繡、編織、剪紙等。大多數畬族民間工藝美術品具有自作、自用和自娛的性質。

（1）刺繡。畬族刺繡又稱“做花”或“繡花”。畬族刺繡工藝源于畬族女性服飾。明清時期，畬族婦女穿花邊衫，花邊一般為婦女自繡，但復雜的植物、動物圖案刺繡，則由裁縫師傅完成。畬族裁縫師傅不但要成衣，而且要精于刺繡，人們品評其手藝之高下，不但取決于其做衣的手藝，更決定于其刺繡的技藝。畬族刺繡藝人多為男性，但大多畬族女性都會刺繡工藝。畬族刺繡有衣褲、肚兜、五谷包、童帽、煙袋、鞋帽、帳簾的刺繡，主要是服飾刺繡。最常見、最突出的是婦女在自己的上衣和圍裙上刺繡，上衣刺繡在領口、服斗和衩角，圍裙刺繡則在裙身。以刺繡工藝為主要特征的畬族女性衣裙，既是令人稱羨的服飾藝術，又是引人注目的一大民族標志。畬族刺繡有明顯的區(qū)域差異。廣東、江西、安徽和浙江的多數畬族地區(qū)刺繡都比較簡單，而浙南、閩東靠溫州的畬族刺繡則十分復雜。這大概受溫州甌繡的影響，也與該地區(qū)經濟文化相對發(fā)達有關。畬族刺繡的紋樣很多，最常用的是尖牙紋和蜈蚣腳紋。植物圖案有牡丹、梅、桃、荷、菊、蘭、松、竹、石榴、佛手、忍冬藤（金銀花）等；動物圖案有龍、鳳、鹿、羊、喜鵲、鰲魚、蝙蝠、蝴蝶、鴛鴦、麒麟、獅子等；此外還有一些戲劇、傳說中的人物形象、寶劍、葫蘆等八仙所持的器物，以及琴、書、珠、球、如意、花瓶、山石、亭閣、龍門等。畬族繡品，色彩鮮艷明快，對比強烈。大多以紅色為基調，配以黃色、綠色、白色、藍色，有時還用金色增其華麗。一般“做花”用五種以上的顏色，做邊只用紅、黃、綠三色。色彩使用，大膽隨心，不拘素材原色，富有裝飾效果?；y主體輪廓線用白色，使整個花紋圖案在黑色的繡底上，顯得分外明晰醒目。畬族刺繡的最大特色在于，完全采用手工平繡（細繡），針法以工整的齊針（平針）為主，摻合掄針、套針、扭針、摳針、參針、長短針等，線條細密、繡面細致入微，纖毫畢現，富有質感，針腳平齊，堅牢耐磨，往往是衣服已破舊，而上面的繡品尚完好。同時，無論是專業(yè)藝人還是普通婦女，畬族刺繡時不描畫圖稿，直接刺繡運針，每每以假托、轉喻、諧音等手法，繡出一定寓意的畫面，即所謂“花（圖案）必有意，意必吉祥”，文化內涵豐富[3]36。

（2）編織。畬族編織工藝有織彩帶、織土布、竹編、草編和線編。畬族編織工藝實用性強，且具有觀賞性，織彩帶和竹編堪稱為工藝美術品?？棽蕩钱屪迮缘呐t，也是她們獨具一格的工藝。彩帶又稱“花帶”、“腰帶”，它們既是生活用品又是精湛的手工藝品。一是彩帶的原料、顏色各地不一。福建一般為棉紗，大多為藍、白、黑，在羅源、連江等地有大紅或紅灰等；浙江基本用蠶絲，有的也用棉紗，有紅、綠、黃、黑、白、紫等多種顏色。二是織彩帶沒有專門的織帶機。工具非常簡單，用一條長約4尺寬約3寸的木板，兩頭橫釘上用5寸長木條，做成“工”字形的木架，就是帶弓。但多數不用帶弓，而用2根5寸長的小竹管，再加上約5寸長的尖刀形的光滑竹片，畬語稱“耕帶竹”。三是織彩帶不講究場地，屋內屋外，只要有一個拴絲線的地方就行。如在屋內編織，腰間扎一條絲帶，把絲線的一端拴在桌檔、凳腳、門鉤或屋柱上，另一端“耕帶竹”套入腰中的絲帶，坐在凳上就可編織。四是彩帶圖案豐富多彩。主要紋樣有“十三行”、“十二生肖”、“水擊花”、“五字帶”、“銅錢幫”、“萬字花”等。從畬族彩帶的紋樣，可了解畬族的文化體系，如山居，開荒耕田，主要側重于狩獵，具有對龍、太陽的崇拜和理解水的重要性，并反映了民族的遷移和相愛的民族大團結。此外，畬族彩帶紋樣的特點還在于一條帶內有多種花紋單元，這在其他民族的織品中很少發(fā)現；而且有與甲骨文形和商代符號類似的紋樣，包含祖先傳給后代的一定信息，表達祖先的期望和囑托，實為神奇之物[4]。彩帶的粗細，尤其是圖案的復雜狀況、文字的多少是衡量一個畬族女子是否心靈手巧的標志?？棽蕩Ф嘣趧趧又?、節(jié)日期間或晚上進行，婦女和姑娘們三五成群圍坐在一起，互相傳藝。彩帶在畬族人民日常生活中有多種作用，如實用，可作愛情信物，甚至織彩帶還是畬族婦女識字的一種途徑。精巧的畬族竹編工藝品，從選材、破竹，到染色、噴漆，需要幾十道工序。除日常生活用的屏風、掛聯、枕頭、席子、椅子等外，還有許多造型生動、美觀精巧、色彩鮮艷的筐、籃等。這些竹編造型新穎，色澤古樸、穩(wěn)重，制作精細、別致，花紋圖案豐富多彩，富于民族風格和地方特色。福建寧德民間竹編工匠中多有佼佼者，如大坪村雷益成、猴盾村雷永紀人。在1949年之前，他們的竹編工藝品如“雙喜”枕頭、梳妝盒、“喜”字回紋篾席、“重人”花籠和米籠等，名聞遐邇，漢族富裕人家常請他們上門編織。竹編中堪稱畬族一絕的是斗笠。斗笠是畬族人民生產、生活用品，平常用來擋雨和遮陽，但經加工后成為工藝品，又稱“花笠”。閩東的花笠，尤為精致美觀。霞浦縣崇儒鄉(xiāng)上水村，能工巧匠們傳承著先人留下的斗笠編織技藝。其竹篾細若發(fā)絲，一頂斗笠的上層篾就有220至240條之多?；以钱屪骞媚锍黾迺r必備的嫁妝之一，花笠夾層的竹葉，有“虎牙”、“斗云”、“舌子”三種形狀，它們都是畬族特有的文化符號，寄托著對出嫁少女的殷切祝福。畬族婦女在外出趕集或走親訪友時，都要戴上花笠。斗笠除自用外，也作為商品在市場出售。

（3）剪紙。畬族剪紙工藝簡練、古樸，富有濃郁的裝飾情趣。多數剪紙以原色紙張剪成，以黑白組成對比，多用于刺繡鞋帽、煙袋、包袱等日常生活用品上圖案花紋的底圖。從刀法看，畬族剪紙線條流暢，秀麗挺拔，富有民族風味和地方特色；從內容看，大多表現民間喜聞樂見的花鳥走獸、人物、吉祥圖案等，尤其是人物和動物圖案，形象生動，栩栩如生。畬族剪紙多用于婚禮、壽誕和祭祀場合。福建寧德畬族民間剪紙多為婦女特技。如猴盾村婦女藍清蓮，能一刀連剪“雙喜”、“壽”字等。故各地村寨每逢婚慶喜事，這些會剪紙的婦女即成大忙人。浙江畬族舉行傳師學師儀式和老人死后做功德時，祭師以五色紙書寫懸掛大廳的聯詞頂端，都用尖刀鑿刻八卦形花紋，以增加聯詞美觀，工藝精致。麗水、青田畬族民間尚保留此工藝。溫州文成縣西坑村的鐘彩柳是遠近有名的剪紙能手。鐘彩柳剪紙擅長裁、折、釘、剪、拆、修、拼、串、糊、插等手法，她的剪紙已進入一個花鳥魚蟲、飛禽走獸、神話故事、山水風景的藝術境界。

二、畬族民間藝術的文化透視

1.畬漢民族交往、文化互動的見證

畬漢民族交往體現在生產、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民間藝術方面也烙下了痕跡。以織彩帶為例，畬族女性除了在彩帶上織各種花紋和圖案，還織漢文字。據《寧德市畬族志》記載，寧德市猴盾村婦女都能織漢文字，如“一去二三里，前村四五家，山樓六七座，八九十支花”，“王子去求仙，丹仙入九天；山中方七日，世上幾千年”，“甲乙丙丁火、壬癸水生甘”，“品目端方、天成佳合、身心中良、人才出眾、田肥禾壯、年歲豐收”等[5]。另據《畬族風俗志》記載，由于歷史上畬漢民族有著密切聯系，畬族民間工藝從風格、花樣、種類都吸收了漢族的藝術傳統(tǒng)[6]。如漢族傳統(tǒng)的吉祥圖案魚躍龍門、八仙過海、喜上眉梢等，也常出現在畬族服飾的刺繡工藝上，或成為畬族剪紙的摹本。畬族竹編工藝，同樣受漢族民眾欣賞。據《寧德市畬族志》記載，解放前，畬族竹編工匠，為福安、寧德漢族富裕家庭編織精致的竹器，如竹枕、篾席、米籮、糠篩等。

2.畬族女性勤勞智慧的象征，也是她們表達情感的言說方式

畬族民間工藝美術品的制作者大多為女性。勤勞智慧的畬族女性，不但在生產勞動中不讓須眉，而且也是編織、刺繡、剪紙的能工巧匠。舊時代的女性在漫長的歷史中始終保持著一種緘默，女紅常常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書寫和言說方式。畬族女性雖然不象漢族女性那樣退守家園，囿于家庭內部空間，而一直活躍在生產勞動的第一線，但自從畬族定居并逐漸接受漢文化影響之后，她們的家庭地位和社區(qū)影響也日漸式微，她們“自覺不自覺地接受了來自漢人家族倫理中的既有的清規(guī)戒律的枷鎖”[7]。畬族女性編織、刺繡、剪紙，她們的思想和情感，成為剪刀下那永不凋謝的花；她們的愿望和祈禱，則變成繡品中那沒有聲音的鳥。畬族民間藝術入選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今天，其傳承人大多為女性。筆者在浙閩兩省的田野調查中，遇到不少畬族女性，如浙江蒼南的藍瑞桃、景寧的藍延蘭和藍陳啟，文成的鐘彩柳等，她們或織帶，或唱畬歌，或剪紙，成為畬族民間藝術傳承的中堅和主體。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她們雖出身農家，卻多才多藝。如藍瑞桃以織帶而聞名遐邇，但她刺繡的技藝也很精湛。藍延蘭不僅在織帶技藝方面有所創(chuàng)新，她的畬歌也同樣令人陶醉。鐘彩柳的剪紙更是一絕，同時也擅長刺繡。

3.畬族民間藝術具有獨特的功能和特點

民間藝術與民眾生活水乳交融。畬族民間藝術在畬族人民生活中發(fā)揮著獨特的功能。以畬族民歌為例，畬族民間藝術具有獨特的功能和特點。民間音樂是功能性很強的藝術，畬族民歌也不例外。長期以來，民歌在畬族人民生活中有著不可替代的文化功能。雷彎山《畬族風情》將畬族民歌的文化功能歸納為：娛樂功能、宣泄與補償功能、認識功能和教化功能[3]232-233。在畬族人民社會生活和民眾心理的需求過程中，畬族民歌的文化功能不可或缺。從某種意義上說，民歌是畬族的歷史，是畬族節(jié)日的語言，是畬族人民交際的手段，是畬族青年男女愛情的表白，是畬族人民生活的希望?！案柩浴笔钱屪宓奈幕枺鑸鰟t是畬族的文化空間。畬族小說歌是珍貴的文化遺產，入選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閩東畬族，將民歌稱為“歌言”；浙南畬族，則將民歌稱為“歌源”或“歌緣”。盡管說法不一，但都有傳承祖先之禮、以歌代言之意。畬族只有語言而無文字，常借用漢字記畬語音法手抄歌本。舊時畬族人民把學歌唱歌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化生活。畬族姑娘出嫁前，有一種“做表姐”習俗，實際上就是斗歌比賽。畬族民歌具有民族性和地域性。一是民族性。畬族民歌內容具有民族性?？胺Q民族史詩的《高皇歌》，是畬族祖?zhèn)鞯臍v史長歌，反映了本族的斗爭歷史，歌頌了民族祖先的英雄業(yè)績。根據本民族歷史人物編寫的《鐘良弼》，描述鐘良弼打官司，告阻考，形象地反映了畬族人民反抗民族歧視的合法斗爭?！斗N田歌》《采茶歌》《哭嫁歌》《敬酒歌》《攔路情歌》等山歌內容都極富民族特色。畬族民歌在歌詞、曲調、節(jié)奏、旋律等方面有鮮明的民族風格。歌詞比較齊整，多七字一句，四句成一段（又稱“一條”）。一首民歌，少則一二條，多則七八條，一般在—、二、四句押韻；旋律多為單句變化體，一般由兩大句組成，第二句常是第一句的變化重復。畬族民歌的演唱同樣體現濃郁的民族特色。男女唱歌普遍喜愛的發(fā)聲法是“假聲”，這種“假聲”恬靜、纖嫩、清秀、古樸。由于唱法的不同，一般同一首歌可出現三種不同的曲調，即“平講調”、“假聲唱”和“放高音”。除已搬上舞臺的畬族歌舞外，一般畬族民歌演唱很少伴隨動作，同時也無樂器伴奏。二是地域性。按區(qū)域分，畬族民歌可分為安徽省、浙江省、福建省、廣東省、江西省和貴州省的畬族民歌。按同一區(qū)域不同調區(qū)分，如福建省畬族民歌可分為：閩東片、閩南片、閩西片和閩北片的畬族民歌。按同一區(qū)域不同曲調分，如浙江省畬族民歌的曲調存在地域差異，有麗水調、景寧調、文成調、龍泉調、瑞安調。

三、畬族民間藝術的當下性

隨著時代車輪的前行，傳統(tǒng)社會土壤中產生的畬族民間藝術，在今天已日漸式微。新中國成立以后，畬族使用全國統(tǒng)一的教科書，昔日的畬鄉(xiāng)走出了無數知識分子。這種生產和生活環(huán)境的改變，以及教育的普及和文化的變遷，使畬族實現了跨越式發(fā)展，卻也使畬族民間藝術幾乎處于“失語”狀態(tài)。會唱畬族民歌早已不再是年輕人擇偶的優(yōu)勢，會跳畬族傳統(tǒng)舞蹈的人都年事已高，年輕人外出求學或打工，民間藝術技藝后繼乏人。在現代化、城鎮(zhèn)化和全球化的浪潮中，畬族民間工藝傳承將受到嚴峻的挑戰(zhàn)。挖掘、保護和傳承畬族民間藝術，已成為人們的共識。

1.政府的重視

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大背景下，政府以節(jié)日為載體，采取各種保護措施，為畬族民歌等畬族民間藝術搭建表演舞臺。在福建的“三月三”畬族民俗文化節(jié)和廣東一年一度的“藍大將軍招兵式”中，都有畬族民歌或歌舞表演。在全國唯一的畬族自治縣浙江景寧縣，“三月三歌會”更是成為品牌，人們會成群結隊前去觀看畬族民歌比賽，參加對唱歌會，觀看織彩帶表演。在各方的積極努力下，越來越多的人們意識到保護與傳承畬族民間藝術的重要意義。

2.學者的研究

在學術界，許多熱愛畬族民間藝術的有識之士自發(fā)地為保護畬族民歌做出自己的努力。他們在申報課題、田野調查和帶領學生社會實踐等環(huán)節(jié)上，都首選畬族村落，并把目光聚焦于畬族民間藝術。有學者從民間藝術價值的轉化和轉型著眼分析問題，認為從文化的角度看，畬族民間藝術的價值正在悄然轉化，即從民間生活實用價值轉化為文化價值[8]。有學者從文化內部視角分析問題，認為民間藝術體現中國文化內部顯與隱、雅與俗等相輔相承因素的辯證統(tǒng)一[9]。有學者從社會轉型與文化價值的關系分析問題，認為民間藝術在精神上所表達出來的純真情感的文化價值，還會隨著人們物質條件和生活方式的改變而發(fā)生轉型；由轉型帶來的變化，既有質的變化也有量的變化，由過去的實用品轉化為現在的欣賞品和旅游紀念品也是一種變化[10]。在畬族重要集聚地—浙江和福建，學者們對畬族民間藝術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廈門大學、福建師范大學、浙江師范大學和溫州大學，不少學者積極申請對畬族文化和藝術研究的課題。溫州大學民俗學和音樂學專業(yè)的師生們，不僅以特定的畬族村落為教學科研基地，還與我國唯一的畬族自治縣—浙江景寧縣聯手，打造教學實習和科研基地。

3.畬族人民自身的努力

畬族學者藍雪霏《畬族音樂文化》被認為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扛鼎之作。該書的出版，為畬族民間藝術研究譜寫了濃筆重彩的篇章。鐘維祿堅持義務在家鄉(xiāng)文成縣培頭村民族小學教畬語、畬族民歌，還獨自完成了18萬字的著作《畬語山歌•三條邊選編》，成為畬族文化研究專家。筆者在廣東增城畬族村落采訪時，目睹了該村民族小學的孩子們表演畬族舞蹈，雖然舞步稚嫩，但藝術的種子在發(fā)芽、生長。更多的畬族民間藝術傳承人，正在各自的藝術領域默默耕耘，為傳承畬族民間藝術做奉獻。

作者：邱國珍工作單位：溫州大學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