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后現(xiàn)代主義元素
時間:2022-09-05 02:5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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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的電影《太陽照常升起》改編于女作家葉彌的短篇小說《天鵝絨》。但實際上姜文的電影已經完全擺脫了原小說的局限,片名《太陽照常升起》來源于《圣經》:“一代人來,一代人走,大地永存,太陽升起,太陽落下,太陽照常升起?!庇捌校闹v述了一個碰巧發(fā)生在中國的卻可能屬于全世界的故事,他用四個既獨立成篇又互為懸念的故事制造了一個超越地域和時間的謎題。這部電影無疑顯示出一種強烈的實驗性質和前衛(wèi)立場,是一部無中心的、無根據(jù)的、拼貼的、多元主義的帶有后現(xiàn)代主義色彩的影片。
一、跳躍的結構
《太陽照常升起》講述了一段發(fā)生在20世紀50年代到70年代的故事。影片由四個獨立而又有聯(lián)系的故事所組成。導演姜文沒有按照正常的時間線來安排幾個故事的發(fā)生,而把最先發(fā)生的放在最后去講。四個故事按照影片講述順序發(fā)生在1976年春、1976年夏、1976年秋、1958年冬。如果按照正常的時間順序,姜文講的故事是這樣的:1958年冬的某天,周韻飾演的瘋媽正值懷孕去新疆找自己的志愿軍丈夫李不空,沙漠里同行是孔維飾演的南洋華僑,她按約定要去找到姜文飾演的未婚夫??拙S走向“盡頭”方向找到姜文,然后在一個篝火晚會上他們結婚。周韻走向“非盡頭”方向見到的是自己丈夫的遺物。在姜文和孔維結婚那天,周韻在鐵路上生下了孩子。之后,周韻和兒子住在丈夫的家鄉(xiāng)。1976年春天,因為行為的怪異,周韻被人們認為精神不正常,讓兒子房祖名苦惱不已。1976年夏天,在一所學校當老師的唐老師(姜文飾)和老婆(孔維飾)兩地分居,與學校醫(yī)務室的陳沖飾演的林大夫關系曖昧。而唐老師的同事梁老師(黃秋生飾)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可某天晚上放露天電影,梁老師不小心誤摸了一個女工的屁股,被人當流氓窮追不舍。最后他洗脫了罪名,卻在第二天自殺。1976年秋天,唐老師和林大夫的奸情被暴露,唐老師被下放到周韻的兒子房祖名的村子。與此同時,瘋媽周韻消失在河里。下放的唐老師整天打獵冷落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便勾引了房祖名。唐老師本準備放過房祖名,和自己老婆好好過下去。但房祖名找到了天鵝絨,話語刺激了唐老師。故事在唐老師的槍聲中結束。
這樣簡單的一個故事,在導演姜文的安排下卻變得撲朔迷離。姜文不再沿著傳統(tǒng)時間順序敘述,而是在片尾交代整部電影的緣起,使得看似無關的四個故事形成若有似無的關系,并給人一種懸念迭起的感覺。與此同時,姜文采用散點方式去呈現(xiàn)人物復雜的現(xiàn)實生存狀況和內心世界,在銀幕上呈現(xiàn)碎片式的生活現(xiàn)象,隱隱約約交代情節(jié)的脈流絡,使敘事變得跳躍不定。在導演姜文的這樣處理之下,事件本身便隱含在時間帷幕背后,電影時間已經變成為敘述語言,使得《太陽照常升起》在跳躍的敘述、拼湊的結構、細碎的情節(jié)下合理地建構后現(xiàn)代主義電影的藝術境界。
此外,影片《太陽照常升起》時空結構雖然自由,但生命體驗卻是真實的。觀眾在銀幕上看到雖然只是零碎的情節(jié)現(xiàn)象———畫面絢爛、溫馨和透明,但卻可以感受到影片本身敘述事件的慘烈而殘忍,以及充滿緊張的氣氛,因為普通人性的善惡在電影中得到了真實的再現(xiàn)。這樣,《太陽照常升起》的結構敘述和歷史的本相一致,美麗的銀幕形象和慘烈的悲情故事糅合在一起,在后現(xiàn)代的組合拼貼中淡雅地敘述歷史事件,讓影片打破一般影片所帶來的常規(guī)、固定的感受而具有獨特的藝術魅力。可以說,姜文的《太陽照常升起》使電影的傳統(tǒng)結構模式和現(xiàn)代結構模式遭到解構,電影時間經過作者的重裝,不再是電影作品敘事穩(wěn)定的平面,而是一種進行敘事的手段與工具,并且姜文建構了一種形散而神不散的故事結構,真實事件通過人物及場景本身的敘述在電影中斷斷續(xù)續(xù)的呈現(xiàn)出來,使電影中出現(xiàn)的僅是片斷式想象的生命現(xiàn)象自由地結構作品,從而產生了一個新的極具后現(xiàn)代主義色彩的影片。
二、不確定的中心
姜文的《太陽照常升起》上映后,因為其結構的拼接組合以及破碎的情節(jié),給觀者留下了許多的謎團。觀眾及評論者都在猜測影片到底講述什么,表達什么。此片的樂趣也許就在于無休止的探尋。一部成功的電影應該包含多個層面,有多種解讀方法,我們不能再用傳統(tǒng)的理念熱衷于劇情的解碼,深究只言片語的理解。常規(guī)的影片是把眾多的故事盡量宣傳成一個有頭有尾有起有落流暢完整的故事,由此告訴我們一個比較明確的主題。而《太陽照常升起》對常規(guī)性的影片進行了顛覆,擊破了傳統(tǒng)影片的規(guī)律,表現(xiàn)的是閃爍不定的多重意義主題,姜文為觀眾按自己的方式講述了一個能夠喚起觀者思考的故事。在《太陽照常升起》這部影片中,到處都是行為荒誕狂顛怪異的人物,并且他們都處于莫名的躁動不安之中。也因為他們的躁動不安,他們言語和行為動作頻率加快,從而影響到影片的節(jié)奏也變得急促。在急促的節(jié)奏中,影片中又到處充斥著帶有暗示象征與瘋癲的細節(jié),而這樣的細節(jié)大多具有模糊曖昧不確定的特征,使整個影片都給人似是而非的感覺,并在思維的不斷跳躍中體驗這部極具后現(xiàn)代主義色彩影片所帶來的不確定的無中心的多元化含義。
我們不妨回顧那些讓人浮想聯(lián)翩卻又毫無答案的影片內容:影片開始就是一雙女人的腳。腳在洗腳盆中,而洗腳盆中的水被陽光照射,因陽光照水,水的光影把腳襯托的很有靈性。自從這雙腳踏上土地后,鏡頭長時間的跟蹤拍攝這雙腳。后來我們得知這雙腳的女主人不喜歡穿鞋,可是由于她在夢里看見了一雙繡著魚的黃須鞋,于是便去買了一雙和夢里一模一樣的帶有兩只活靈活現(xiàn)的魚眼睛的鞋??上研瑨煸跇渖虾蟊圾B叼走了。接著她因為鞋丟失而迷亂了。于是我們看到似乎癲狂的她也就是瘋媽周韻行為———不讓兒子上學,不讓兒子上工并把兒子的算盤摔碎,經常打兒子的耳光,上樹去抓羊,并在樹上大呼幾句囈語,給樹刨坑因為她認為樹下有石頭使樹長歪了,用石頭壘房子,把曾經破碎的東西都拼合好,在屋頂上用她的家鄉(xiāng)方言反復地背誦古詩“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①,甚至講莫名其妙的笑話、瘋話,可同時她又像正常人一樣時不時有著正常的行為和有道理的話。而劇中的另外一個經常濕漉漉的女性林大夫,面容姣好身材苗條卻總是帶著些許曖昧表情和神經質的語氣,一聞到梁老師的氣味就會興奮得不能自持,甚至暈倒。而且因為暗戀梁老師而出面指證梁耍流氓并想趁機聲明自己是老梁的人,并設下陷阱導致老梁陷入困境。
也喜歡梁老師的廚房里五姑娘會滿懷激動與好奇的心情輪流接一個個匿名的性騷擾電話;而打電話的丑女人,打騷擾電話的目的就是想聽聽梁老師聲音,并為梁老師親口對她說的“丟你老母”而感到幸福。黃秋生飾演的梁老師是眾多女子的夢中情人,欲望的寄托。在看電影時不小心摸了女子屁股而莫名其妙卷進一場啼笑皆非的抓流氓活動。這場活動中,政治和色情混合在一起合成怪異的效果??僧斦嫦啻蟀祝豪蠋熁謴兔u之后,他卻又含笑上吊自盡。和林大夫有私情的老唐下放后,因為長時間打獵,因此他冷落了自己的妻子。而妻子卻又勾引了瘋媽的兒子。當老唐經朋友勸說打算和妻子好好過而放過房祖名時,可房祖名卻又找來繡有“積極分子”的天鵝絨,于是不想開槍的老唐被刺激而開槍……毫無疑問,影片中處處都是謎團,到處都充滿“無厘頭”的瘋癲。鞋,樹,羊,石頭,拼湊的相片,組合的屋子,漂流在河上的衣服,像芭蕾舞者一樣揉搓的面團,神秘的白色紗縵以及扭曲的被單,像沖鋒陷陣一樣揮舞手電筒抓流氓,像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一樣坦然死去,以及用瓜果蔬菜作為祭奠的葬禮,槍,盡頭與非盡頭的路標,辮子,以及導演安排老唐在長達十幾分鐘時間的打獵,代表禁止的樹杈……凡此種種,都擁有他們特別的寓意,而那寓意究竟是什么,答案又是模糊的。
我們唯一可確定的是在老唐射擊房祖名的槍聲之后,影片回到了1958年,色彩絢烈而廣袤的新疆戈壁展示著寬廣、宏大無限空間,絢麗的篝火晚會,燦爛的鮮花,滾滾的烈火,突然停止轟鳴的火車,在這一切中,在太陽升起的時候,瘋媽生下了兒子房祖名。瘋媽抱起了躺在鐵軌中被鮮花環(huán)繞的兒子,爬上火車車廂大喊:阿廖沙,火車在上面停下了,天一亮他就笑了①。于是悲喜交加的她被永久置于瘋癲狀態(tài)。而新的生命降臨,所有的一切都在烈火中重生,預示新的希望也將啟程,太陽照常升起了。姜文說,《太陽照常升起》故事可以放在任何時代背景來演繹。而對于觀者而言,它是一個可以從多角度來解讀的電影。導演姜文運用了大量隱喻、象征等后現(xiàn)代色彩的多種元素,將細節(jié)和細節(jié)連接并沒有邏輯上因果關系的故事進行散點連接,用模糊多義的方式創(chuàng)造出一個各種聯(lián)系僅是可能性的世界。而且在這個世界里,各種意象相互配合,但卻沒有排除其他可能從而產生出許多可能,于是整個故事處于一種瘋魔的,隨意的荒誕中,使觀眾參與創(chuàng)作,充分展示了后現(xiàn)代主義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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