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權試析論文
時間:2022-03-01 05: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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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關于家事權內涵的兩種爭論及其實質
對于家事權的內涵,學術界有較多的探討,綜觀家事權的定義表達,可以看出,大致可分為兩類:一種觀點認為,家事亦稱日常家務,是指配偶一方在與第三人就家庭日常事務為一定法律行為時,享有對方的權利,配偶一方的行為視為配偶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雙方對行為后果承擔連帶責任。[1]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家事權是指配偶一方在第三人就家庭日常事務為一定法律行為時,享有對方權利行使的權利。其法律后果是,配偶一方代表家庭所為的行為,對方配偶須承擔法律后果,配偶雙方對其行為承擔共同的連帶責任。[2]粗略來看,似乎兩者根本毫無差別,但深入探究兩類觀點,就會發(fā)現(xiàn),兩者還是存在著些許的細微差異。第一種觀點強調家事權具有兩方面作用:一是配偶一方依據(jù)家事權可以享有對方的權利,配偶一方的行為視為配偶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二是依據(jù)家事權,雙方對行為后果承擔連帶責任;而第二種觀點則只強調依據(jù)家事權,配偶一方所為法律行為的后果應由雙方承擔連帶責任。也就是說,兩類觀點的共同之處在于,兩者都認為一方所為行為依家事權行使之結果,皆是由夫妻雙方承擔連帶責任;而兩者的主要區(qū)別就在于,配偶一方為家庭日常事務所為的法律行為可否被視為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
對此,可能有些人會認為,這是筆者依據(jù)學者言語表達方式上的不同而假設出來的兩種爭論:依家事權行使之后果,配偶雙方承擔連帶責任的基礎就在于一方所為的法律行為被視為雙方的意思表示,故兩種觀點并無實質的差別。但事實真的如此嗎?筆者認為,答案是否定的。有一實踐案例可能有助于我們理解兩類觀點實質上的差異性:
甲的妻子乙與丙簽訂了一份條件非常優(yōu)厚的電視機買賣合同。經過一段時間后,隨著市場行情的變化,丙覺得合同對己過于不利,便與甲協(xié)商重新簽訂一份合同,甲在明知乙與丙已有協(xié)議的情況下,將原有條件改變。并且,在合同簽訂后,甲將其妻子乙與丙簽訂的合同交還給了丙。問:甲的行為究竟構成對乙合同的變更,還是重新簽訂了一個合同?
對此實踐問題的回答,依據(jù)上述兩類不同的觀點可能會得出不同的答案:按第一種觀點,乙與丙簽訂合同這一法律行為,代表了配偶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故甲依據(jù)家事權獲得了合同主體的身份。而甲對原有合同內容的改變,也代表著甲乙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故屬于對原有合同內容上的變更,合同的同一性因此不受影響。而按第二種觀點,乙與丙簽訂合同這一法律行為的效果,并不能使甲自動成為合同主體。依據(jù)家事權行使之效果,僅意味著甲不能憑合同未經自己同意而否認合同之效力,此時甲須承受因合同責任而產生的對夫妻共同財產施加負擔的結果。故,甲與丙所簽訂的合同系獨立于乙與丙簽訂合同之外的另一個合同。
總結來看,這種觀點之間的差異反映著對理解婚姻法與合同法關系的訴求;同時,至關重要的是,在這種形式化爭論的背后,實質上隱含著我們如何認識與理解家事權的內涵的問題。在第一種觀點看來,夫妻雙方的身份就決定了家事權的存在,從而使夫妻任何一方都取得了夫妻雙方為法律行為的資格,無論這種是以夫妻一方的名義,還是以夫妻雙方的名義,法律行為之意思表示都為夫妻雙方所為,進而責任為連帶責任。因此,可以說家事權是普通民事權的一種特殊形式,[3]民事權的一般原理自然可以應用于其中。此時,家事權起到了與普通民事權相同的功用,人(夫妻一方)所為法律行為的效果(意思表示的主體)歸屬于被人(夫妻雙方),被人(夫妻雙方)要承受該法律行為之后果(連帶責任)。而在第二種觀點看來,家事權與普通民事權存在很大不同,其功用并非是將夫妻雙方都作為被人,作為法律行為的主體,而僅僅在于夫妻雙方要承受夫妻一方依家事權行使法律行為的后果。
筆者贊同第二種觀點。[4]
二、家事權的真實意蘊
家事權并非在于使夫妻一方所為的法律行為成為夫妻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其制度意旨主要在于強調夫妻一方為法律行為時處分財產的有權性,承擔責任時的連帶性。
(一)家事權與普通民事存在本質區(qū)別,并不能使“配偶一方的行為視為配偶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
在普通民事的模式下,人與第三人為民事法律行為,其效果歸屬于被人,即合同主體為被人與第三人,而非人。由于“強調家事權的特殊性只是說明其在有些方面與一般的區(qū)別,更好地把握其特征,而不是否認其的性質,民法總則中關于制度的基本規(guī)定對日常家事權仍然是應當適用的?!币虼擞袑W者認為,關于家事權的第一種觀點就是可以成立的,“配偶一方的行為視為配偶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就意味著配偶雙方都成為了合同的主體,而非實施行為的配偶一方為合同主體。我們認為,該種觀點是值得商榷的。家事權雖名為權,但其與一般民事的區(qū)別個性大于共性,因此,不能以普通的民事理論推定家事權的內涵。
從形式上看,家事權與一般民事在范圍、人與被人身份的固定性、授權的方式等方面存在著不同,但這些不同并不能導致兩者本質上的分野。兩者最為重要的區(qū)別源于兩種制度設置目的并不相同。在一般的中,人在實施法律行為時須以被人的名義為之,該行為的后果歸屬于被人,在通常情況下人不必與被人共同承擔連帶責任。這種制度的設置主要源于人是被人進行民事交易活動的“手臂之延長”,人以被人的名義所為、為被人利益所為的民事法律行為,其效果自然可歸屬于被人,外部法律關系的主體和民事責任的后果皆由被人承擔。這有效地維護了交易的簡便與快捷,同時也更有效的保障了被人的利益。
而對日常家事權而言,夫或妻在與第三人為法律行為時,并不需要得到對方的授權,也不必以對方的名義為之,該行為的法律后果由夫妻雙方共負連帶責任。這種制度設置實質上具有如下的宗旨:
一方面,站在夫妻內部關系的立場上,家事權有助于維護交易的簡便、快捷與秩序,是夫妻共同生活的法律要求和日常生活順利進行的必要保障。衡諸民法法理,對共同共有財產的處分應經全體共有人同意,否則將成立效力待定民事法律行為。而在家庭生活中,需處理的日常事務非常繁雜,如超市購物、菜市買菜、乘坐公交車輛、子女教育、雇工等等,如果夫妻從事這些行為都須雙方共同出場或者取得對方的授權委托,這既不符合社會生活的習慣,又不切合實際。因此,通過賦予夫妻雙方以日常事務權,實質上解決了夫妻一方處理財產時的無權狀態(tài),避免了民事法律行為的效力待定狀態(tài),從而維護了民事交易活動的有效性及交易的秩序。該權的行使不必以他方的名義為之,也不必以明示為必要,也無需配偶他方的授權,這就使得繁多瑣碎的日常家事的處理十分簡便,有效地降低了交易成本與社會生活成本。
另一方面,站在夫妻關系的外部立場上,家事權是促進交易快捷、減少交易成本以及維護財產交易安全的一項重要措施。在現(xiàn)代市場經濟條件下,夫妻雙方越來越多的同其他領域的財產關系,與第三人發(fā)生密切的聯(lián)系,實質上,社會中的人幾乎每天都要進行如買礦泉水、坐公交車、買菜等諸多民事交易活動,可以想象,如果沒有家事權的存在,夫妻一方進行民事交易活動時要雙方同時出席或取得對方授權,哪怕是一分錢的支出亦應如此。而作為與之交易的第三人,為了交易的穩(wěn)妥,也必然要詳盡調查夫妻雙方的共同意愿,這當然無助于交易的快捷,也極大地加大了交易成本。同時,至關重要的是,家事權的存在是維護交易安全的重要方面。交易的安全,是民法諸多制度——如表見制度、善意取得制度等——共同的追求,家事權的價值亦在于此?!捌淠康脑谟诒Wo無過失第三人的利益,有利于保障交易的動態(tài)安全”。由于家事權的存在,第三人不必憂慮與之進行交易的夫妻一方的處分權能問題,而隨著交易活動的不斷繼續(xù),后續(xù)的其他第三人也不會因之而導致交易失敗,這就是日常事務權的主要功能所在。現(xiàn)代的民事立法必須注重對財產動態(tài)關系的維護和交易安全的保護,大力重視現(xiàn)代市場經濟交易頻繁、活躍、快速的特點和對交易效率的追求,順應世界范圍內民商事立法對交易安全優(yōu)先保護的發(fā)展趨勢,并使夫妻日常家事權與物權公示制度、善意取得制度、表見制度等一起能共同構筑一條維護市場交易安全的完整鎖鏈。
整體來看,普通民事制度只是因應了交易的快捷與簡便,維護了能力不足者之權益,并不具備維護交易安全的功能(當然,本質上屬于無權的表見是其中的例外);而家事權,一方面維護了夫妻方和與之交易的第三人方的交易快捷、簡便,節(jié)省了交易成本(交易方不必費力證明自己有處分權能或調查對方是否有處分權能);另一方面則有效地維護了交易安全??梢姡沂聶嗯c普通民事權雖可統(tǒng)一到一個名詞“權”之下,但其制度宗旨與功能是并不相同的。德國民法中“第1357條(即所謂‘夫妻日常事務權’——筆者注)涉及的不是(從事行為的配偶自己也是合同當事人?。?,而是親屬法上的一項獨特的制度”。由此,制度的內容也必然有所區(qū)別。普通民事中,為促進被人交易活動范圍,人是“代替”被人為民事法律行為,故被人為民事法律關系主體;而在家事權行使過程中,夫妻一方所為的民事法律行為只是使自己與第三方之間形成民事法律關系,家事權的存在并不能使夫妻的另一方成為民事法律關系主體,而只是避免了《合同法》第51條之“無權處分”情形產生,從而有效地維護了交易的安全。
(二)家事權并不能使“配偶一方的行為視為配偶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否則將有違合同主體特定原則。
針對本文的上述分析,可能有人會提出,即使賦予家事權以與普通民事大致相同的效果,即,使夫妻雙方都成為民事法律關系主體,也可以實現(xiàn)家事權上述的功能。筆者認為,答案是否定的。
依據(jù)合同法的一般理論,合同的成立,一般需要經過要約與承諾兩個階段,但無論是要約方還是承諾方,實質上都需要特定化,也就是說,需要合同當事人的特定化。夫妻一方所為的民事法律行為并不能使配偶另一方成為合同主體。這與普通的民事制度是不同的。在普通的民事中,民事法律行為的實施者為人,而成為合同法律關系當事人的卻是被人。之所以如此,乃是由的本質決定的。關于的本質或性質,計有債權移轉說、本人行為說、人行為說、折衷說等學說,其中以人行為說為通說,并為德國、我國《民法通則》所采納,該說認為,雖然為人之行為,基于私法自治的思想,法律為尊重其效力意思,而使其對本人發(fā)生效力,也就是說,人所為的民事法律行為,實質上使被人特定化為合同主體?;谄胀袷碌拇它c特性可知,其只存在于可以被事項上,涉及到被人人身等事項,無普通民事存在的可能。而在日常事務權存在的場合下,則與普通民事制度存在很大的區(qū)別。在德國民法中,“第1357條規(guī)定容易與發(fā)生混淆(產生于所謂‘夫妻日常事務權’)的規(guī)定,……不過,第1357條規(guī)定與直接不同,在這里主要是行為人自己享有權利和承擔義務”。例如,在丈夫乘車用一元錢購買公交車票而與運輸方形成的運輸合同中,家事權的存在只是使丈夫處分一元錢具有可推定的合法的根據(jù),使該運輸合同不至于未經妻子同意而處于效力待定狀態(tài),從而影響到交易安全。家事權的存在,并不能使未參與到要約與承諾過程中的妻子成為合同的主體,這是由合同是特定人與特定人之間特定的民事法律關系的特性決定的。
(三)從對國外立法例的借鑒角度,家事權并不能使“配偶一方的行為視為配偶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
家事權,最早出現(xiàn)在古代羅馬法的規(guī)定中,在現(xiàn)代也已為世界大多數(shù)國家所確立,德國、法國、瑞士都有關于家事權的規(guī)定。德國民法典第1357條規(guī)定:(1)婚姻的任何一方均有權處理使家庭的生活需求得適當滿足并且效力也及于婚姻對方的事務?;橐鲭p方通過此種事務而享有權利和承擔義務,但是如果根據(jù)情況得出另外的結論的則除外。(2)婚姻一方可以限制或排除婚姻另一方處理效力及于自己事務的權利;如果此種限制或排除無充足理由,則經申請,由監(jiān)護法院撤銷之。此種限制或排除僅依照本法第1412條的規(guī)定相對于第三人有效(第1412條規(guī)定的是爭議發(fā)生后婚姻合同對此種限制已經登記或已為該第三人所知,才對第三人有效)。法國民法典第220條規(guī)定,“夫妻各方均有權單獨訂立旨在維護家庭日常生活與教育子女的合同。夫妻一方依此締結的合同對另一方具有連帶約束力。但是,視家庭生活狀況,所進行的活動是否有益以及締結合同的第三人是善意還是惡意,對明顯過分的開支,不發(fā)生此種連帶義務。以分期付款方式進行的購買以及借貸,如未經夫妻雙方同意,亦不發(fā)生連帶義務;但如此種借貸數(shù)量較少,屬于家庭日常生活之必要,不在此限?!比鹗棵穹ǖ涞?66條規(guī)定的內容與德國的內容大體相同。日本民法典第761條規(guī)定,夫妻一方就日常家事同第三人實施了法律行為時,他方對由此而產生的債務負連帶責任,但是,對第三人預告不負責任意旨者,不在此限。
英美普通法認為,如果已婚婦女同她的丈夫共同生活,就要假定她有以她丈夫的信譽擔保的隱含權,即凡一切家務方面的必需品都要委托妻子管理的這種權;如對丈夫、妻子以及全家人所應用的商品或服務的合理供應,這些商品和服務按照他們的生活條件應是種類適宜、數(shù)量充足,而且是實際需要的,妻以夫的名義與商人交易,只要夫未表示反對的,法律即認為妻有權。
總結來看,對于家事權,各國法一個共同的做法是強調其使夫妻負擔連帶責任,而一律沒有“配偶一方的行為視為配偶雙方共同的意思表示”的規(guī)定,因此,從立法例借鑒的角度上看,也不應承認家事權可以使配偶另一方成為合同主體,家事權的存在,只是表明了配偶一方行為的合法性與有效性,進而交易安全得以維護。
三、家事權內涵確定的相關問題
(一)家事權與夫妻財產制
我國婚姻法中的夫妻財產制可以分為法定財產制與約定財產制。無論是夫妻共同財產制,還是約定的限定的夫妻共同財產制、分別財產制等,無非都是財產(權利)在夫妻關系內部的一種分配,并基于此而對債務的承擔的一種分配。在婚姻關系中,實行何種財產制,這不僅關系到夫妻一方本人的利益,關系到夫妻共同的利益,而且更關系到與夫妻發(fā)生各種民事交往的第三人的利益。從事民事交易的婚姻當事人一方通過夫妻財產制的規(guī)定,可以明確其權利與義務范圍,避免配偶他方的不適當干涉,保證交易的順利進行。而當夫妻以個人或雙方的身份從事民事交易活動時,交易相對人有必要了解與自己做交易的對方以何種身份與之做交易,以及以何種性質財產進行交易,以使正在進行或者將來進行的民事交易,不致于因無權處分或交易相對方配偶的干涉而歸于無效。
站在夫妻內部關系立場上,夫妻財產制度的存在實質上確定著財產(權利)的分配;而站在與之交易的第三人立場上,不同的夫妻財產制則代表了不同的債權實現(xiàn)可能性的選擇:究竟是以夫妻全部財產作為債務清償?shù)谋U?,還是以夫或妻單個人的財產,甚或以夫或妻個人財產加上部分夫妻共同財產作為債務能得以履行的擔保。因此,可以說,夫妻財產制與家事權一樣,與民事交易安全關系甚巨。其運作機理為,如果交易活動符合《婚姻法》第19條第3款之規(guī)定,“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財產約定歸各自所有的,夫或妻一方對外所負的債務,第三人知道該約定的,以夫或妻一方所有的財產清償?!狈駝t,一般將以夫妻共同財產清償債務。其對于交易安全的風險主要體現(xiàn)在約定為各自所有的情形。
如此,則對不同夫妻財產制的選擇是否會對家事權的適用產生影響?筆者認為,答案是否定的。夫妻財產制更多的體現(xiàn)為財產是誰的這一問題,而家事權實質上并不關注財產究竟是夫或妻一方所有,還是夫妻共同所有;也無論是以夫或妻一方名義,還是以夫妻共同的名義,只要屬于“日常事務”范圍之內,則家事權的存在就可以推定與第三人進行交易的配偶一方的行為是有效的,其對于財產的處分是有權利的,進而在債務或責任的承擔上也是由夫妻雙方共擔的。也就是說,夫妻財產制并不能影響婚姻當事人一方對屬于“日常事務”交易活動的處理權限,家事權要求的配偶雙方承擔的連帶責任也使何種夫妻財產制選擇的意義不甚明顯。
(二)“日常家事”范圍的界定
由于家事權的行使對夫妻雙方及與之進行民事交易活動的第三人利益息息相關,故對“日常家事”予以何種較為清晰的界定,就顯得尤為重要。對于“日常家事”的范圍,各國立法的表述存在著一定的差異,如《法國民法典》強調日常家事為家庭日常生活與子女教育;《德國民法典》強調日常家事是能使家庭的生活需求得到滿足的事務;日本民法與我國臺灣地區(qū)“民法”則沒有在立法上明確日常事務的范圍;我國《婚姻法》及相關司法解釋也沒有明確“日常家事”的范圍。從理論上看,有學者認為,“日常家務謂包括未成熟子女(未結婚之未成年人)之夫妻共同生活。通常必要的一切事項,一家之食物、光熱、衣著等之購買,保健(正當)娛樂,醫(yī)療,子女的教育,家具及日常用品之購置,女仆、家庭教師之雇傭,親友的饋贈,報紙雜志之訂購等,皆包含在內?!盵9]另有學者認為,日常家事的范圍包括購買必要的生活用品、醫(yī)療醫(yī)藥服務、合理的保健與鍛煉、文化消費與娛樂、子女教育、家庭用工的雇傭等決定家庭共同生活必要的行為及其支付責任??梢钥闯觯叭粘<沂隆笔且粋€非常不確定的概念,簡單的列舉并不能涵蓋其全部,因此,比較可行的做法是,立法可先對日常家事進行較抽象的原則性規(guī)定。同時可對不屬于日常家事的情況作出除外性規(guī)定?;诖耍八^日常家事是指夫妻雙方及其共同的未成年子女日常共同生活所必需的事項”,具體說來,可以從價值高低、是否必備、事項性質等方面予以綜合性的判斷。根據(jù)我國實際情況,筆者認為,不屬于日常家事的情形主要分為:(1)涉及夫妻關系中與人身相關聯(lián)的事務,如繼承權的放棄等。(2)不動產的處分。一般說來,不動產涉及的財產價值較大,對人們的利益影響比較深遠。同時,在不動產物權變動中,為維護交易安全,尚規(guī)定以不動產登記為公示公信方法。故對于不動產的處分,應有夫妻雙方明確同意的意思表示;(3)以分期付款形式購買價值較大的財產。由于分期付款買賣中付款期限通常較長、負擔較重,在此期間夫妻關系可能發(fā)生變化,一旦夫妻關系消滅,故連帶責任難以適用。法國1985年12月23日第85-1372號法律第2條增加的《法國民法典》第220條第3款可茲借鑒,該款規(guī)定:“以分期付款方式進行的購買以及借貸,如未經夫妻雙方同意,亦不發(fā)生連帶義務;但如此種借貸數(shù)量較少,屬于家庭日常生活之必要,不在此限”;(4)由夫妻一方為其企業(yè)的運轉而進行的借貸,或處在姘居關系中,或債務(數(shù)額)明顯過分的義務,[5]等等。
(三)日常家事權的行使及其限制
日常家事權的行使,除要求行使權利的主體必須是合法的配偶關系之外,對于行使的名義并沒有特別的要求,以夫或妻一方的名義,或以夫妻雙方的名義皆可達到目的。就家事權的行使的后果而言,其并不能將未參與到民事交易活動的配偶的另一方視為合同的主體,而只是使與第三人進行交易的一方當事人享有處分財產的合法性與有效性,由此而引發(fā)的債務需要由夫妻雙方連帶承擔責任。
但值得注意的是,前述的分析都是站在夫妻利益同一的情形下的,在實踐中,不乏有一方利用家事權來達到減損配偶另一方利益的行為。故在各國民法上,一般都設有夫妻一方在濫用日常家事權時,另一方可對此加以限制的權利。但這一限制能否對抗第三人,則應根據(jù)不同的情況而定。如《德國民法典》第1357條第2款規(guī)定:“婚姻一方可以限制或排除婚姻另一方處理其效力及于自己的事務的權利;如果此種限制或排除無充分理由,則經申請,由監(jiān)護法院撤銷之。此種限制或排除僅依照本法第1412條的規(guī)定相對于第三人有效?!薄度鹗棵穹ǖ洹芬?guī)定:“妻對于家務,濫用法律上賦予的代表權或被證明無行使該權利的能力時,夫可全部或部分地剝奪其代表權。妻被剝奪代表權,并經主管官廳公告該權利被剝奪后,始有對抗善意第三人的效力。”我國臺灣地區(qū)“民法”第1003條第2款規(guī)定:“夫妻一方濫用前項權(指日常家事權)時,他方得限制之。但不得對抗善意第三人。”《日本民法典》第761條也有類似規(guī)定。從上述規(guī)定內蘊精神可知,家事權屬于夫妻關系信賴的一種表現(xiàn),當出現(xiàn)有違這種信賴關系的情勢時,他方有權利限制這種家事權,但基于保護善意第三人的需要,可以以是否登記或為第三人所知來區(qū)分情形,規(guī)定是否適用連帶責任。這種做法值得我國未來民事立法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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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史浩明.論夫妻日常家事權[J].政治與法律,2005(3).51.
注釋:
[1]史浩明:《論夫妻日常家事權》,《政治與法律》2005年第3期,第47頁;陳娟:《論日常家事權》,《中共成都市委黨校學報》,2005年第3期,第60頁;鄭麗霞、吳玉萍:《淺議夫妻家事權》,《武漢市經濟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4年6月,第156頁;董升太:《家事權管窺》,《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05年第6期,第145頁;杜海英:《論家事》,《內蒙古工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2期,第66頁。等等。
[2]楊立新:《人身權法論》(修訂版),人民法院出版社2002年版,第782頁;邵澤春:《略論家事權》,《貴州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年第4期,第74頁;胡紀平:《夫妻日常家事權初探》,《武漢科技學院學報》2005年第1期,第115頁,等。
[3]史浩明:《論夫妻日常家事權》,《政治與法律》2005年第3期,第47頁;楊晉玲:《夫妻日常事務權探析》,《現(xiàn)代法學》2001年第2期,第149頁。鄧建華、程旭、李可:《論家事權及其司法適用》,《邵陽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2002年第4期,第20頁;杜海英:《論家事》,《內蒙古工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2期,第66頁,等。
[4]一個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就是,關于家事權的內涵與功能并沒有引起學術界足夠認識和重視,很少有學者注意到家事權理解上的區(qū)別。因此,兩種觀點的區(qū)別實為筆者的創(chuàng)見。故筆者僅原則上同意第二種觀點,但第二種觀點的精神實質還有待于更為全面的揭示。
[5]這些都是法國法中相關的判例。在法國法上,對日常家事的判斷主要是由法官完成的。參見《法國民法典》(上冊),羅結珍譯,法律出版社2005年3月版,第207-210頁。
摘要:家事權不同于普通的民事權,其并不能使未參加民事交易活動的配偶另一方成為合同主體,而只是保證了在涉及“日常家事”范圍內夫妻一方行為的后果需由夫妻雙方承擔連帶責任。這種責任的承擔,與夫妻財產制的選擇并無關系。由于其存在濫用的風險,故有適當限制的必要。
關鍵詞:權/家事權/交易安全/日常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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